學達書庫 > 加德納 > 宛如塘鵝 | 上頁 下頁


  「這個男人,我想,是賈森·貝爾維耶吧?」

  「對。」

  利思說:「這裡有個人拿著一把掃帚。」

  她看了一下照片,接著突然大笑起來:「那不是掃帚,是槍。」

  「來福槍?」利思問。

  「不是,」她微笑著說,「是一隻獵槍。這個想逞英雄的男人是弗蘭克·帕克遜,他是我們公司內部刊物《pidico新聞》的編輯。他愛好多向飛靶射擊。上週末他去鄉下打獵去了,星期一早晨回來時太晚了,來不及回他的公寓,於是他就把槍帶到辦公室裡,放在那兒,這是常有的事。」

  「原來是這樣,」萊斯特·利思說,「我看照片上的他是在警惕竊賊,是嗎?」

  「我想是的。他昨天表現確實不錯,一聽到街對面有人呼叫警察,他馬上就抓起槍,沖到走廊裡。他說,在走廊裡他先看見了發明人,然後又看見了貝爾維耶先生,除他們兩人外沒有發現其他任何人。那充分表明,圖紙失竊是家賊所為,而且——而且

  「說下去。」利思說。

  §四

  「圖紙沒有被帶出走廊,而是藏在了辦公室的什麼地方。」

  「有多少間辦公室可以用來藏圖紙?」

  她說:「我一直在琢磨這個問題。有一串辦公室,各個辦公室都有相互聯絡的門,而且還有一條走廊橫亙在所有辦公室的外面。但問題是,利思先生,沒有人沿著走廊走動,也沒有人穿過走廊。帕克遜荷槍而立站在那裡。如果他看見了異常情況,他會當即開槍射擊的——如果說有人逃跑。」

  「那麼,那是否會意味著圖紙一定藏在了朝街的那排辦公室裡的什麼地方?」利思問。

  「是的。」

  利思在照片上做了一個橫掃的手勢,說:「就在這張照片所涉及的區域範圍內。」

  「沒錯。」

  利思用鉛筆尖敲了敲照片上的一個點:「這是誰?」

  她皺著眉頭,說:「讓我用放大鏡來看看,它有點模糊不清。」

  利思把放大鏡遞給了她。

  「哦,是的。那是塔弗·斯萊德。四五天前他來查看我們的帳目。」

  「是審計員嗎?」利思問道。

  「哦,不是的。他只是州裡來定期查帳的一個收稅人。人們不怎麼注意這些收稅人,他們是可怕的害人情,為一點小事就要你停下所有的事情來解釋。如果我們把他們當回事的話,那我們就甭想做成什麼事了。現在我們乾脆撥給他們一個辦公室,隨他們去。」

  萊斯特·利思說;「這個男人好像正在穿一件大衣。」

  「是的,我注意到如果天氣有一點點冷的話。他每次出門都會穿上大衣。我猜想他有風濕病,有時他很明顯的一瘸一拐地走路,接著又好像沒事了。」

  萊斯特·利思取出筆記本,做了一些簡單的記錄。「只是把這些人的名字記下來而已,」他解釋說,「噯,你能再為我提供一些照片上人的名字嗎?」

  伯尼斯·拉門手裡拿著利思的鉛筆,將那些出現在窗口裡的人臉逐一核對並勾掉。只有四五個人低著頭,看著下面的人行道,她無法辨認。

  萊斯特·利思迅速地把放大的照片放回他的手提箱裡。「非常感謝,拉門小姐。我想我有了一個很好的創作角度,我的文章題目是『從窗戶裡扔出一件皮毛披肩是何滋味。』」

  「利思先生,」米利森特·福斯特說,「請別和我們兜圈子了。你在做什麼?」

  「嗨,我在寫一篇有人情味的報道。」

  「誰會相信有人會花費這麼多錢去搜集材料,而他還不知道這篇報道究竟能否賣出去?」

  利思微笑著。

  伯尼斯·拉門說:「我會對這篇報道很感興趣的,我覺得這些照片太棒了。」

  「真的嗎?」利思饒有興趣的說,「應該如此。我為此花費了75美元。」

  米利森特說:「再見——我可以叫你聖誕老人嗎?」

  利思的手在門把手上停住了。「你可以檢查一下你的襪子。」他說著,悄悄地離開了這間公寓。

  萊斯特·利思打開了頂層公寓的門,說:「搬到這邊來,夥計們。」

  吃驚的臥底抬頭一看,許多人,可能是出租車司機正在搬運各種各樣的東西,有一張桌子、一把轉椅、一台打字機、一個文件櫃、一個廢紙簍、還有一個裝文具的櫃子。

  「比弗,」萊斯特·利思說,「請把椅子從那個角落裡挪出來。好的,夥計們,把這些就擺在那兒——桌子就放在角落裡,打字機放到桌子上,廢紙簍放在桌子的一側,轉椅當然要正好擺在桌子邊。」

  男僕凝視著這支奇怪的隊伍,像一支部隊一樣,浩浩蕩蕩地從公寓厚厚的地毯上開了過來。當他們走了之後,他開始在屋裡忙了起來,清除家具上的灰塵。

  「你要雇一個秘書嗎?」他問。

  萊斯特·利思以責備的眼光注視著他:「比弗,我要工作。」

  「要工作?」

  「是的,我要寫一些報道來闡釋事情的隱藏意義。我要靠拼搏出人頭地。」

  「是的,先生。可能是一本小說嗎,先生?」

  「不是小說,比弗。我要生動地描述一些事件。比如,將350美元從窗戶裡扔出去是什麼感覺?」

  「我肯定不知道,先生。」

  「但是你會覺得去發現這是什麼感覺很有意思,是不是?」

  「噢,先生——啊,嗯——當然,如果你這麼說的話,先生。是的,先生。」

  「正是如此,」利思說,「今天一個女人從窗戶裡扔出了一件價值350美元的皮毛披肩。這是什麼感覺?她的感受如何?她已經向我吐露了內心深處的想法,我要趁熱打鐵將它們寫出來。比弗,語言會源源不斷地從我的指尖流到紙上。這件事將流傳百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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