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加德納 > 失蹤 | 上頁 下頁


  「不,我沒沖。情況是這樣的:他隨身帶來了膠捲,全沖洗好了的,然後他遞給我一張明信片大小的底片,讓我印在一張明信片上,說想送給他的女友。」

  「記得他長得什麼樣嗎?」

  「他就是照片裡的那個傢伙。」

  「哦,有點意思。大約是去年9月份?」

  「我想應該要早些,我覺得是在夏天的某個時候。」

  治安官說:「不可能在夏天,肯定是在9月。」

  莫頓琢磨著明信片右上角的鋼筆墨水數字,然後說,「我想這種材料在九月份的時候已經沒有了。這是我在4月份前後弄到的一批,我想8月份就該用光了。但說不定是我搞錯了。」

  「哦,我們知道明信片上的日期以及他失蹤的時間。」

  「什麼失蹤?」

  「他有些不對勁,喪失了記憶,他妻子正在找他。你不記得關於他的任何情況嗎?他用的名字或者其它的什麼?」

  「啊呀,記不得了。在釣魚旺季,我從城裡來的遊客那兒攬到很多活兒,不過我記他們的名字只是為了將他們的照片寄回去,過後就忘了。」

  「噢,湯姆,給這張明信片拍張照,然後幫我們快印6張。可以嗎?」

  湯姆看了看表:「什麼時候要?」

  「儘快。」

  「我真不知道自己幹嘛要問這個問題。」莫頓憤憤不平地說,「從你當上治安官以來,你一直都是這麼回答的……」

  §二

  他們兩人咚咚地沿著木板走廊往外走。漢克·盧卡斯對治安官說:「比爾,你知道,如果那傢伙從去年秋天開始就一直呆在薩蒙河支流地區的話,那我是該知道的。或許他進來一兩個月了,躲在某個地方的一個小木屋裡。讓我再看看那份關於他的材料。」

  卡特林從埃德·哈維爾的信中取出那份材料遞了過去。

  「5英尺9寸,」漢克說,「年齡,32歲,體重,185磅。紅頭髮,藍眼睛,白皮膚,有雀斑……,不可能的,比爾,他不可能呆在這地區很久了。就算他來過,也沒有停留。」

  「我知道。」治安官安慰說,「但這個埃德·哈維爾,他認為搜查的唯一辦法就是進入薩蒙河支流,然後在這個地區到處尋覓這間小木屋。」

  「這間小木屋,」漢克說,「可能能找到。它在一個山脊上,是某個有一串陷阱的人建的。開工大約是在秋天,當時地上還沒有雪,而完工的時候地面則已有約3英尺深的積雪了。你可以看出哪些地方的樹樁是貼著地面砍的,哪些地方的樹樁是向上留一截伐的。最後那幾棵小樹伸展在門的上方,可以用來懸掛捕捉器和其它東西,它們被從離地面5英尺的地方砍倒了。這些樹樁就在小木屋周圍。」

  比爾·卡特林沖著他咧嘴一樂:「我不會和這位即將出山的偵探說這些的,漢克。」

  「為什麼不?」

  「嗯,」治安官說,「這些城市偵探挺有意思的,他們認為自己是唯一會推理的人。他們不知道所有的警察工作只不過是跟蹤線索,而一個牛仔一天要幹的跟蹤活動比偵探一個月幹的還多。這個德威特要裝扮成一個打獵愛好者,但是他準備充當一個老牌偵探。如果你把他要說的話都搶先說了,這恐怕不太好。」

  漢克咧嘴笑了:「我?我只是一個粗俗的老牛仔牧人而已。這個叫格裡德利的傢伙出現有多久了?」

  「嗯,這個嘛,」治安官說,「埃德·哈維爾可沒和我說。漢克,你不該知道什麼格裡德利的。而且別把這個東部佬當作偵探對待。你就該知道你是在尋找一間木屋和一個失蹤的傢伙,而這位偵探很可能會扮作他家城裡的某個朋友。」

  「那,」漢克咧嘴回以一笑,「好辦多了……」

  下了午班車走進旅館的這個女人,細細的腰,扁扁的臀,很自信的樣子。她似乎很相信自己能完成既定的目標,而且清楚自己心裡想些什麼。

  她的身上還帶著城市的印記。顯然,她不熟悉這裡的環境,她站了一會兒,上下打量著街道以及兩旁各式各樣的框架結構建築物,然後抬起眼,目光越過屋頂投向遠處的高山。在這樣的海拔高度下和這樣的乾燥天氣裡,那些山的影子有著明顯的界線,似乎全是黑的,與燦爛的陽光形成鮮明的對照。山尖直矗進深藍色的天空,在陽光沐浴下發出令人眩目的光彩。

  她突然發覺班車司機在好奇地看著自己,於是毫不遲疑地走進了旅館,穿過門廳,徑直來到接待櫃檯前,沖著雷·菲爾登點點頭。雷是旅館的老闆,他正站在櫃檯後面迎接到來的客人。她接過了老闆遞過來的筆。

  當筆尖停在登記卡上時,她猶豫了片刻。憑著長期的經驗,雷·菲爾登意識到了這片刻的猶豫意味著什麼,他好奇地揚起了眉。

  然後這女人清晰而堅定地寫下了「馬裡恩·錢德勒,水晶城」幾個字。

  雷·菲爾登變得友善健談起來。「住在那兒很久了嗎?」他問道,意指她寫的住址。

  雷·菲爾登把這種特別的方法作為一張隨時備用的王牌,來對付那些以假名登記的女人。經驗告訴他,她們的反應不外乎是兩種:或者漲紅了臉很困窘,或者是冷冷地、傲慢地看著他,在高貴的外表下尋求庇護。

  但是這女人只是朝他真誠地、毫無戒備地一笑。她鎮靜的淡褐色眼睛裡一點也顯不出尷尬。她用一種既不急促也不猶豫的聲音說道:「哦,其實我並不真的住在那兒,那只是我的法定住處。」她接著平靜地說,「我想洗個澡,如果你這裡可以的話。我在你這兒不打算長住,只是為攜帶行裝騎馬進入薩蒙河支流地區旅行做些準備。或許你認識某個非常可靠的騎馬旅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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