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加德納 > 欺人太甚 | 上頁 下頁


  我坐在一張椅子裡,點著一支香煙。

  「賴唐諾,你渾蛋!」她刺耳地說:「要是你一小時之前在這裡,我們已經沾上很多油了。那小子有一張文件,一定要韋太太簽字才有用。他本可以花大錢非找到她不可的。」

  「我們還沒有出局呀。」我告訴她。

  「誰說沒出局!」白莎憤怒地說:「我們漏氣了,他一定去看了什麼王八律師,律師說為了一張鑽油的合約,不必付大錢給私家偵探去找一個失蹤的人。那個律師教他,怎樣強迫我們把它當一般人口失蹤案件處理。」

  「沒錯,對我們說來一樣是找人,不是嗎?」

  「你渾蛋!沒有錯。」她叫道。

  我吹了一個煙圈。

  她按鈴叫她的秘書,說道:「琴,把回形針撿起來,放回盒子裡去,該死的盒子掉到地上去了。」

  我向琴做個鬼臉,走出去。

  §第三章

  霜都路到底,是個三不像的小區。

  很多年前,有人喊出一種廣告口號:「一畝地的自由」。一大塊沒人理會的土地,被開發出來加以灌溉,規劃成一個個大的農莊,過不多久,大的農場被規劃成一畝、一畝大小的所謂「一畝地的自由」。買了一塊愛怎麼辦就怎麼辦。

  住到霜都路底的人,都有點開發西部的精神。現在住在那裡的人都自己住在不大的房子裡,有人養點兔子、羊、雞等動物。土地也很肥,自己的蔬菜都可以自己種。

  一六三八號是一個獨院小屋,已經很舊了。用來住洋娃娃太大了,要舒服地住人就太小了。但是格局還滿好的,照了相,登到房地產廣告上,照樣是二房二廳,廚廁全,包圍在日光和山色之間。

  對這一類房子,我相當清楚。所謂臥室,二張單人床都必須靠牆放置。中間的空地剛好放一個床頭櫃,夫婦必須經常練習,以免入睡前小腿打架,所謂客廳和飯廳,二者間的分界線是非常不明顯的,事實上根本沒有分界,廚房當然比個小拖車小得多。

  韋君來為我開的門,韋先生淡藍的眼珠,高高身材,相當憔悴,動作緩慢,說話也不快。他大概三十五歲,穿了一件藍色襯衫,已有補釘。腳上是一雙舊軍用靴子,他對個人儀態根本不在乎,事實上他根本玩世不恭。

  「哈囉。」他說:「有什麼事嗎?」

  「我姓賴,賴唐諾。」

  「賴先生,你好。」

  我們握手。

  「我是個偵探。」我說。

  「偵探?」他問。

  「喔。」

  「我想和你太太講句話。」

  「我也在這樣想。」

  「你不知道她去哪裡了?」

  「不知道。」

  「有一點概念嗎?」

  「進來坐,」他說:「你要抽煙可以自己抽。」

  他把我帶到洋娃娃房子的客廳,唯一的一張沙發套了套子,硬得要命,但他讓給了我,自己拖過一把直背椅。

  「你最後見到你太太是什麼時候?」我問。

  「三天之前。」

  「你們住這裡多久了?」

  「比這也多不了多少天,我們搬進來兩三天就大吵一次。」

  「她就離開了?」

  「是的。」

  「什麼時候——夜裡?早上?下午?什麼時候?」

  「我早上起來,她已經走了。」

  「你起床早不早?」

  「非不得已不起床,我喜歡賴在床上。」

  「那天早上你都在床上?」

  「是的。豈有此理,她早餐沒給我做就離開了。」

  「一切都留給你自己幹,是嗎?」我問。

  「沒錯。」

  「傷腦筋。」我替他說。

  他用他淺藍眼珠很快看我一眼,說道:「少了一個女人是傷腦筋。」

  「你們兩個為什麼吵架?」我問。

  「不為什麼。」

  「她出去,有沒有留張字條,或什麼的?」

  「除了水槽中留一些髒盤子外,什麼也沒留下來。」

  「晚餐留下的髒盤子?」

  「不是,她早上自己用了荷包蛋、吐司和咖啡。」

  「她做早飯你聽不到?」

  「沒聽到,她一定輕手輕腳在廚房搞。」

  「煮咖啡也聞不到香味?」

  「沒有。」

  「她帶了多少衣服走?把衣櫥裡的都帶走了嗎?」

  「沒有。」

  「你對她的衣服清不清楚?有沒有查過少了什麼?」

  「沒有。」

  「她親友呢?」我問:「你太太有沒有親友,會去投靠?」

  「說不上來,我們親戚不太串門子。我不喜歡她娘家親戚,她有個舅舅,死的時候遺了點財產給她。那只是一星期之前的事,我不知道她還有什麼親戚,我也不在乎。」

  「你們在什麼地方結的婚?」

  「我早該先問你,你找她又為了什麼?」

  「我有話和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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