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加德納 > 寂寞的單身漢 | 上頁 下頁
二〇


  她說:「我那時替杜先生工作,我覺得他很吸引我,他覺得我很吸引他,我同情他。」

  「為什麼?」

  「他的太太有心臟病,她不能應付任何心理上的激動——任何激動,她不是一個太太,只是個女人,她甚至不能算女人,只是個病人,一個心臟病殘廢人,杜只能把她護到,不能交給她任何事,不能讓她耽心任何事,也不能有正常的先生太太關係。」

  「所以他就和你在一起。」

  「不是這樣,唐諾,千萬別以為這是件肮髒事,這實在是一件很美麗的事——假如永遠這樣的話。」

  「發生了什麼事了呢?」我問。

  「我懷孕了。」

  「懷孕為什麼改變這件事呢?」

  「他怕他太太發現這件事,受不了刺激會死人的,事實上她生命真的像系在一根蜘蛛絲上,他真的對她很忠心,很慷慨,很有人性,他肯犧牲任何事情只要能保護她。」

  「你的意思他很慷慨,慷慨到犧牲你。」

  「你要這樣說也是可以的,但是我自己也不喜歡有別的辦法,他不能辦離婚,那會等於是殺了她,假如她知道了他有外遇,會有多少刺激,假如她知道還有一個小孩要出生,那就死定了,他知道,我也知道。」

  「於是又怎麼樣?」

  「於是我就離開。」

  「他給你的經費?」

  「他給我的經費,因為我必須離開一年的樣子,我回來的時候——當然,我離開太久了,他也真是個寂寞的人。」

  「他又另有新歡了,是嗎?」我問:「你的位置有人頂缺了,是不是?」

  「是的。」她說。

  「他的太太也死了,是嗎?」我問。

  「我回來之前二個禮拜,她死了。」

  「又如何?」

  「我不願意曲膝,我也不願意哭鬧,我不願意用這一件事來抓住他,我只是離開他,自己另外找了一個工作,除非為了小伯的重要決定,否則絕不見他。」

  「你叫你兒子小伯?」

  「是他取的名字。」

  「像他嗎?」

  「一個模子裡出來的,而且越長越像他,任誰一看都會明白的。」

  「杜漢伯見過他嗎?」

  「有,這是個要點,小伯認為漢伯是他親伯父,漢伯見過他好多次,他們兩個人太像,像得太明顯了——杜先生是個出名有成就的人,此時此地要弄出什麼醜聞對他非常不利,會毀損他一切的。」

  「我想他一定告訴過你,叫你帶了孩子維持一段時間,一旦他太太死了他會娶你的。」

  「那個時候他是這樣想的。」

  「後來改變初衷了?」

  「改變意見了。」

  「現在不考慮結婚了?」我問。

  「相反的,」她說:「他幾次要我嫁給他,我拒絕了。」

  「為什麼?」

  「因為,我知道他是為了責任,不是為愛情。」

  「你也得為你兒子考慮呀。」

  「我知道,事情不能這樣下去,我——這也是我要找他討論的一件事。」

  「於是他同意見你?」

  「是的。」

  「他預備重新再拾舊歡?」

  「當然不是。」她說:「我們兩個之間現在沒有這種想法了。」

  「但是他登記的是夫婦。」

  「當然他要登記成夫婦,你不能到一個像樣的汽車旅館去等一個女人來會合,不做個樣子登記一下,再說目前這一段時間杜漢伯更須特別小心,一些不滿於他的股東正在想辦法把他控制權取走。」

  「你們為什麼不找個可以談話的地方,而要各人開車去汽車旅館呢?」

  「這是他的想法,但是我遲遲不能決定,也許他認為在那種地方我會改變我的想法,我雖已決定不會改變,但也要和他談一談,所以告訴他叫他先去日泳旅館登記。」

  「所以你隨後去了?」

  「是的。」

  「發生什麼事了?」

  「他死了。」

  「你能確定?」

  「我可以確定——唐諾,好可怕。」

  「說吧,發生什麼事了。」

  「我自幸沒有跑進辦公室去,我本來是想跑進去問他們,就說我是白太太,白先生有沒有來登記,我們說好要在這裡——」

  「這一套對旅館管理員會有用嗎?」我問。

  「當然沒有用,但是這一手可以給他們一個機會,使他們知道某一房在等的那人是個什麼樣的人,讓他們知道不是找麻煩一型的,他們不在乎你們租房子幹什麼,就怕吵了鄰居或其它麻煩。」

  「這一次你沒有找管理員。」

  「沒有,我去找車子,我看到杜先生車在十二號前面。我把車和他車停在一起,走上階梯,去開門。」

  「你沒有敲門?」

  「當然沒有,敲門就穿幫了,我扮的是他太太,我要走上去,開門,自己進去,好像這是自己家一樣。」

  「門沒有鎖嗎?」

  「沒有,他故意開著的,我們都說好了的。」

  「你開門,進去。」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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