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加德納 > 寂寞的單身漢 | 上頁 下頁 | |
一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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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子吃起飯來看得出她是個健康正常人,津津有味。 「照你剛才所說,你賺的錢不夠你吃飯?」 她笑著說:「你挖到我私生活秘密來了,唐諾。他們付我是夠的,我的私人開支大,每分錢都要計算計算。」 「那個工作你滿意嗎?」 「我喜歡那份工作,我喜歡觀察每一個走進來的人,先猜一猜他會發一份什麼樣的電報,然後和他們遞給我的電文對照,看猜得對不對。」 「準確性如何?」 「相當正確。」她說:「我對人性的判斷是相當准的,你看,下面收費櫃檯前那個拿好食品準備付錢的女人,她可能是個暫時有重要心事掛在心上的已婚太太,在她後面第三位的男人偷偷的在注意她,我認為她是偷偷來這裡見他的。你看好了,等一下他們會假裝偶然的坐到同一張桌子去,而且是只兩個人的桌子。」 「假如像你所說,他們為什麼不上樓上來呢?」 「樓上——樓上都是認識的人來的——你看,她端了盤子走了,她會選個兩人桌,另外一個椅子也是空的。」 「現在為止,正確,」我說:「但是,任何一個單獨來這裡的女人都會——」 「你看那男人,他現在在付錢。」她說。 男的把錢付給櫃檯,把收費條放在食盤上,端起食盤,無目的地在食堂裡走著,要找個合宜的位置。 他走過我們說的女人前面,顯然沒注意到她對面的空位。然後,看到了,轉身,有禮地鞠躬,請問。 她很保守,很自重有禮,大概回答他位置是空的,他道謝後,把食盤上的東西向桌上放。 「怎麼樣,服了嗎?」梅子說。 「也許你真有特強的觀察力。」我說:「也許你在表演什麼我不瞭解的手法,我自己也常做這種試驗,但是我不會在一行排隊的人當中選出這兩個人來,知道他們會坐到一塊去。」 「唐諾,我時常試這一招的。」她說。 「去你的這一招。」我告訴她:「你給我少來了,在我前面那容你耍這一招,告訴我怎麼回事。」 她看起來要哭出來的樣子。「唐諾,」她說:「你不信任我嗎?」 「當然不信任。」我說:「剛才那件事你表演過火了。」 她把眼睛固定在碟子上:「我以為我會喜歡你——而你——」 我等她說完,她突然停下,我追問她:「而我怎麼樣?」 她抬頭憤憤不平地說:「你這樣說。現在我都不知道——我還願不願意和你合作。」 她不吭氣快快地進食,我不吃東西看著她。 突然她說:「唐諾,別這樣。」 「別怎樣?」 「別這樣看我。」 「那你就不要在我前面耍花樣。」我說。 「這不是耍花樣,唐諾。」 我再看一下她說的兩個人對坐著的坐位,她說女的另有丈夫,我認為是對的。男的四十五到五十之間的年齡,頭髮不白不禿,抑制的憂愁感布在臉上,好像找了一輩子什麼東西,突然發現這根本是不存在的。雙肩有一點點代表疲乏的傴僂,他仍沒有發胖,腰身保持得和頭髮一樣好,衣服穿得很得體,這傢伙可能又有錢——又有身分。 從我坐的位置看那個女人,可以看得非常清楚。她雖是斜著背對這邊,但不時我可清楚地看到她側面,從我觀察所得,她很會用她的眼睛。她會看看別處,信賴地看看他朋友,笑笑,又把眼光放低,她大概二十六到三十歲。 坐在那裡看這個女人,我有點後悔當梅子初次把她指給我的時候,我未曾仔細看清楚她的樣子,我隱隱記得她是瘦瘦好身材,流線型的。 突然,我看到了淩佩珠。她一個人坐在一角的一隻桌子旁邊,兩隻眼睛盯住了梅子叫我看的這一對男女。 淩佩珠的眼光,像兩把匕首,狠狠的盯住那女人的背後,像要把她衣服撕去,把她衣服下每件東西挖出來。 我一直掛一隻眼睛在餐店的進口,我沒有見到淩佩珠進來,我可以下結論,她是先我們進這個店的。 她有沒有見我們進來呢? 至少她一點點知道我在這裡的表示也沒有,她兩眼看住那一對人,照她目前坐的地方,她可以看到這兩個人,而這兩個人則不易看到她。 我看向梅子。 「好了,梅子。」我說:「你可以講老實話了。」 「什麼意思?唐諾。」 「你和我一樣清楚我是什麼意思,你以前在這裡吃飯的時候,見過這一對人,是嗎?」 她把眼光降低。 「這才是你知道他們會坐到一起去的真正原因,告訴我,他們是什麼人?」 「我——我不知道,唐諾。我以前見過他們,我承認這一點,我只是想給你更好的印象。」 「你見到他們以前用這種方式見過面,是嗎?」 「是的。」 「她是不是那個給我電報的女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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