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加德納 > 金礦之謎 | 上頁 下頁
二三


  肯沃德大夫突然停了腳步,他的背靠著牆。「休息10分鐘吧。」他說,「我們該休息一會兒了,病人狀況不錯,晚10分鐘報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你累了,是嗎?」

  「我一直在工作,」他說,「這裡多麼靜啊,沒有一點兒聲響,還能夠躲開那些電話鈴聲、神經病患者和過分擔心自己健康的人。認識了鹽丁兒·鮑爾斯以後,有時候我就會想起沙漠裡的生活,廣闊的空間裡只有你和驢子,鋪開一個睡袋,你可以全身放鬆地睡去,湮沒在靜謐的星空和大地間。那一定會是一種絕妙的體驗。」

  「看,布魯斯,」她突然說,幾乎一點兒都沒意識到她在叫他的名字,「你不能這樣日復一日地緊張工作。為什麼不像給你的病人開處方一樣也給自己開個藥方治一治?休息一個月,把所有的事情都放下。」

  「我不能。」

  「你可以對病人說如果你精神崩潰了或是倒下死了,地球照轉。」

  月光使他原本有點僵硬的笑容變得柔和些了:「的確是這樣。」他說,「但我無法控制,如果我現在離開,那就意味著我的工作要落在其他人頭上,而別人已經有不少煩心事兒了,我只能繼續埋頭苦幹。當然,只有我們幾個在堅持,但是起碼我們偶爾休息10分鐘還是合情理的。」

  他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走回到班￿·克拉克和鹽丁兒·鮑爾斯露營的地方,他坐了下來,又把她也拉到自己身邊坐在沙子上。

  他說:「現在我們是一對兒坐在沙漠上的探礦人。天亮前我們無事可做,我們正在體會著那些靠近自然、生活在露天的人才能接觸到的平和寧靜的氣息。」

  威爾瑪·斯塔勒手指著朦朦朧朧映著藍色月光的遠山,哽噎著。「明天,」她學著鹽丁兒·鮑爾斯的腔調慢吞吞地說,「我們要走過那個山口,在露出地表的岩層那兒探礦。現在什麼事情也沒有,睡覺吧。」

  「這樣想才對,」布魯斯·肯沃德說。他躺在沙子上不禁擊掌叫好,他面對著天空說,「真奇怪,月亮還算圓滿,可天上的星星還這麼多,我想在城市裡我們從未真正地見過天空。鹽丁兒·鮑爾斯想要告訴我一件事,就是直到你離開城市來到沙漠的乾爽空氣中躺著看天空的時候,你才會想到掛在天幕上的繁星的存在。」

  「今晚的星星特別亮。」她說,「即使有月亮在,也有星星可以看得見。」

  他默默地說:「在月明星稀的夜晚,沙漠的天空中該有黴少星星!如果某個夜晚我可以放自己的假,開車到沙漠親眼看一看那該多好,我只是想知道現在有多少個星星可以看得見。你瞧,5個……10個……15個……20個……25個……30個……31個……32個……33個……我在想如果算上那個……」

  她一句話也沒說,肯沃德大夫慢慢地安靜下來,沒多一會兒,他均勻地喘息著,這個精疲力竭缺少睡眠的人甜甜地進入了夢鄉。

  她小心翼翼地站起身來,走在沙子上儘量不發出聲音。走了五六步,又回身看看他,溫柔的目光流露出一絲依戀,月光輕柔地灑在肯沃德大夫那張佈滿愁雲的熟睡的臉上。

  她站在那兒看了他一會兒,然後轉身,向著小樓走去,她摸進一間客房,卷起兩個厚毛毯夾在腋下返回仙人掌園,踮著腳走到熟睡的醫生身邊,像所有受過嚴格訓練的護士一樣熟練地為他蓋上毛毯,他絲毫沒有覺察。

  然後她匆匆跑回了小樓,看了一下佩裡·梅森和德拉·斯特裡特,接著,她又來到圖書室,接通了接線員的電話說:「警察總局,我要報告一件殺人未遂案。」

  §9

  城市警察總隊的中尉特拉格坐在了佩裡·梅森的床邊,身體壓得彈簧床咯咯直響。梅森被吵得睜開了眼睛。

  「你好!」梅森說,「到這兒來幹什麼?」

  特拉格對他笑了笑說:「信不信由你,我在休假。」

  「要我選擇一下嗎?」梅森問道,聲音顯得有點虛弱。

  「選擇什麼?」

  「我相信你呢還是不信?」

  特拉格哈哈大笑著說:「梅森,這還的確是真事兒。我姐夫是這兒的行政司法長官。我釣魚去了,回來半路上到我姐姐家給她送幾條鮭魚——正好來電話講了中毒的事兒。我姐夫薩姆·格列高裡想讓我來參與處理。我一口回絕了他,我手上的案子已經不少了,不想再找麻煩。但他說受害者是我的老鄉佩裡·梅森和秘書德拉,你肯定能想像得出我的反應。這麼重要的案子,我可不想錯過。」

  梅森的眼瞼微微顫動著,他想笑一笑,可笑不出來。他說:「我有點兒頭暈眼花,他們給我進行皮下注射了,跟我說實話,特拉格,你是活生生的,還是因為我藥物反應做惡夢我才見到你?」

  「我想你是在做惡夢。」

  「我也這麼想。這就對了。」

  「這次你怎麼成了受害者?」

  「不堪回首啊。」

  「哦,你一直處在危險當中,從來都是你為罪犯辯護,現在可以體驗一下受害人的感覺。」

  梅森提了提神:「不能說為罪犯辯護,」他有點兒惱火地說,「我從不為罪犯辯護,我只是要求正義能得到伸張。」

  「當然是利用所有技術性手段了。」特拉格說。

  梅森說話的聲音有點兒不清楚就好像說夢話一樣,可他一點兒都不顛三倒四,他說:「為什麼不呢?法律都是技術性的,嚴格按字面來解釋的,任何人制定的規則都是技術性的。你確定一個界限,區分開什麼行為是合乎規定的,什麼行為是被禁止的,那麼你總會遇到一些模棱兩可的案子。中尉,還有……我請你記住只有陪審團認定我的客戶有罪,他才是罪犯,可迄今為止,還沒有一個客戶被定罪……以為我打了針就……藥勁兒就快過去了。」

  特拉格好奇地說:「下面你該說給你往糖裡下毒藥的那個人也應當受法律保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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