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加德納 > 管理員的貓 | 上頁 下頁
二九


  「拜託,」她懇求說:「不要扯進這個案子危害了你的職業。放開手吧。搭那艘船到東方去。等有人被逮捕以後才去為他辯護,如果你想要的話,但是不要牽進案子本身裡面去。」

  她的兩眼充滿母性的關懷。

  派瑞·梅森伸出手,握住她的右手,輕拍著。

  「戴拉,」他說:「你是個好孩子。可是你要的牌根本就沒有。我是大可以搭船上東方去好好休息個兩三天,然後無所事事會逼得我發瘋。我想要全速工作。我辦這件事所得到的樂趣會比到東方去旅行多上十倍。」

  「你要辦這件案子?」

  「是的。」

  「你認為你代表的這個年輕人會被控訴謀殺?」

  「可能。」

  「他沒有付你任何聘約金?」

  梅森搖頭,然後不耐煩地說:「去它的錢!如果一個人被控謀殺而且有錢,我就要一大筆費用。如果規規矩矩過日子的人惹上了麻煩而被控莫須有的謀殺罪名,我就要讓他們走一下運。」

  「你怎麼知道這傢伙是無辜的?」

  「只從我見到他時他所給我的印象。」

  「假使他真的有罪呢?」

  「那我們就查出一切可斟酌減刑的情況,然後不是要他去自首請求減刑,就是讓他另外找個律師。」

  「那不是律師執業的正統方式,」她指出,然而她的聲音、眼神都沒有譴責的意味。

  「誰想要正統?」梅森咧嘴一笑。

  她回他一笑,站了起來。「我像個媽媽為任性的孩子擔心一樣地為你擔心。你是個孩子和巨人的混合體。我知道你要扯進可怕的事情裡,而我不禁想說,『不要靠近水邊。』」

  梅森的笑加深。「母性,嗄?看過你求職時填的表格我就知道你小我有多少歲了。我想大約十五歲有了。」

  「擺紳士架子?」她問道。「看過你的開業執照,我就知道你有多麼拍我馬屁了。」

  他走向門去。「好好照顧這只貓,」他說。「不要丟了。牠的名字叫小渣滓。如果牠逮到機會牠可能會溜走。我們以後可能用得上牠。」

  「警方會來這裡找牠嗎?」

  「我想是不會。不會馬上來。事情還沒到熱頭上……你要告訴我不要走近水邊嗎?」

  她搖頭。她的微笑中帶著驕傲和柔情。「不,」她說:「只要不是一頭栽進去就好了。」

  「我腳都還沒弄濕哩,」他告訴她,「不過好像有什麼告訴我快了。」

  他輕輕關上門,走過走廊到街上,驅車前往艾迪絲·狄瓦的公寓。

  公寓的外門鎖住。梅森按住艾迪絲·狄瓦公寓的電鈴,持續了幾秒鐘。沒有回音。他從口袋裡拿出鑰匙包,選出一把萬能鑰匙,猶豫了幾秒鐘,然後再度試艾迪絲·狄瓦的電鈴。又沒有回音時,他把鑰匙插進鎖孔裡,過了一會兒,門喀的一聲打開,走了進去。他沿著走道走到艾迪絲·狄瓦的公寓,輕輕地敲門。沒有回音時,他站在那裡皺起眉頭專注地想了一會兒,然後試試門。門把轉動,門被打開,他進入黑漆漆的房間。

  「狄瓦小姐,」他說,沒有人回答。

  派瑞·梅森打開電燈。

  艾迪絲·狄瓦四肢攤開躺在地板上。

  開向巷道的窗子沒有完全關好。底部開了兩三吋。床沒有人睡過,屍體穿著非常薄的絲質睡衣。屍體附近躺著一根大約十八吋長的木頭。一端碎裂,另一端附近有不言而喻的紅色斑痕。

  派瑞·梅森小心地把門帶上,趨向前去,低頭凝視著屍體。靠近後腦的頭皮上有一處傷口。

  躺在屍體附近的那根木頭顯然被用來當木棍。邊緣整齊地鋸過。木頭漆得發亮,直徑大約一吋半。一道指紋非常明顯地印在木頭上方的紅色斑痕上。下方的油漆起了水泡。

  梅森迅速看看公寓四周。他走向浴室。沒有人,不過一條沾血的毛巾躺在洗臉槽上。他走向壁爐。爐架上有灰燼,仍然溫溫的。梅森看看他的表。一點三十二分。雨水從窗戶的開口飄進來。窗臺上濕潤發光,有些雨水已經滴到窗臺下的硬木地板上。

  梅森跪在屍體旁邊,摸摸脈搏,聽聽呼吸聲。

  他站起來,走向電話機,用手帕包住聽筒以免留下指紋,打電話給警察局。他含糊地快速說:「一個女人頭部受傷快死了。派一部救護車過來。」

  當他確定對方瞭解了他的話時,他以同樣含糊的低沉聲音告訴對方地址然後掛斷。

  梅森用手帕擦擦門把,裡裡外外的表面都擦一擦;然後關掉電燈,走出去到走廊裡,把門隨手帶上,開始走向公寓的前門出口。

  當他經過一間公寓門前時,聽見一個男人的笑聲,籌碼的清脆聲音,以及一會兒之後,洗牌的特殊聲音。

  梅森繼續沿著走廊走過去。當他抵達門廳時,聽見一部車子煞車停住的聲音。他遲疑了一下,就站在面街的門後;然後把門打開一條細縫向外窺視。

  漢密頓·伯格剛好跨上人行道,背向派瑞·梅森,看著湯姆·葛拉斯門下車。

  梅森退後,輕輕帶上門,轉身走向走廊。他在剛才聽見籌碼聲的門前停頓下來敲敲門。

  梅森聽見椅腳刮過地板的聲音,然後門內是完全的靜寂。他再度敲門,過了一會兒,門打開一條細縫,一個男人的聲音說:「誰?」

  梅森殷懃地微笑。「我在隔壁的公寓,」他說:「你們的撲克牌局令我睡不著。去睡一下怎麼樣,或者,如果限度不太高的話,讓我加入怎麼樣。隨便那一樣我都無所謂。」

  男人猶豫了一下。一個雄厚的男聲從室內傳過來喊道,「開門讓他進來。多一個人玩也好。」

  門打開,梅森進入室內。三個男人圍坐桌旁。室內氣氛窒悶。一張空著的椅子顯然是站在門邊的那個男人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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