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加德納 > 逼出來的真相 | 上頁 下頁
二九


  「就是這裡下去。」他說。

  我們又向下開了一段距離,國本說:「這是他們把我車子留下的地方。」

  我下車四周看看。我看到一道離開公路的車跡,他指的地方離路肩一百碼。曾有車停的地方有腳印,很多腳印。

  我們回到車上又向前開——

  「就在那裡,」國本說:「那邊那泥磚房裡就是。」

  他指的是一幢完全不起眼的泥磚房。門前停著一輛該拋棄了的小貨車。

  我把車停妥,走下車來,過去敲門。南施跟過來把車也停妥。

  國本自車中自然地出來,叫道:「荷西,瑪莉亞,是我,我回來了。」

  門打開。

  一個墨西哥男人,五十歲左右,留了短而粗的黑仁丹鬍子,穿了一個披肩,裡面的襯衣是在頸子上開口的,站在門口,滿臉的歡迎笑容。

  在他身後,靠在他肩上,我看到那男人太太和善的一對大眼睛。

  「阿米哥,阿米哥,」(注:西班牙語『朋友』)他說:「請進,請進。」

  洪國本蹣跚地走過來替我們介紹:「荷西和瑪莉亞·卡派拉,」他說:「他們是我的朋友。」又轉向我們說:「這是我朋友,南施小姐和——你說你叫什麼名字來著?」

  「賴。」我告訴他。

  墨西哥人說:「請大家進來。」

  我們走進去。這是一個設計時就決心要把太毒的太陽拒之于外的房子。

  這是一個充滿烹調香味的房子。有一個壁爐,用磚砌起來的,所以在磚上可以架一隻大鐵鍋,鍋下是小小一堆柴火,現在不是生壁爐的氣候,但是他們是用壁爐來做慢燉的工作的。

  壁爐左邊是個燒煤油的爐灶。灶上有只鐵的咖啡壺,和一個有蓋的大肚鍋子,文火在燉另一樣墨西哥食品。鍋蓋一下一下因為鍋裡壓力大而被掀起,濃濃的肉和調味品香味就是從這裡散發出來的。

  洪國本說:「我的朋友想知道你找到我的情況。你能說一遍嗎?」

  卡派拉說:「請坐,請坐。」隨即發現他家椅子不夠所有人坐下來。

  他訕訕地說:「你們都請坐,我講話的時候喜歡站著說。」

  我們大家坐下。他太太,瑪麗亞,一個大骨架的墨西哥女人,友善地微笑著,自顧在爐子前忙著。

  「大家要不要來點咖啡?」卡派拉說。

  「我們時間不多,」我說:「我們在爭取時間。假如你能立即告訴我們你怎麼找到那輛車,對我們會是幫了大忙。」

  「這是不道德的事,」卡派拉說:「土匪把他打傷了,捆起來丟在那裡。」

  「你怎麼找到他的?」

  「我出去買點吃的東西,」他說:「我們不常去店裡買東西。我們要去就開小貨車,一次買很多。

  「是我在開車。我看到這車在路外。起先我沒注意,我已經開過去了。

  「之後我想到為什麼車子會開到這裡來拋棄。假如是引擎出毛病,應該在路旁;假如是故意開過去的,又是什麼目的?

  「我還是向前開。

  「但是我想,我想。我愈想愈不對。我就停車,我開回來。我向車裡看。我看到發亮的東西,那是紮住你朋友嘴巴的布條。

  「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試車門,車門沒有鎖,我把車門打開,你的朋友在裡面。他被釣魚線捆住了,結打得又緊又死。」

  「是你把他解開的?」

  「我把他解開的。」

  「有沒有割斷繩子?」

  「沒有,繩子捆太緊了,用刀子會傷到他肉的。」

  「解這些結,有困難嗎?」

  「不太困難,我的手指很有力的,西牛。我自己也做過漁夫。我玩過各種繩子,我懂得繩結。」

  「是你把他嘴裡布塊拿掉的?」

  「喔,當然,」他說:「是我把他嘴外布條、嘴裡布塊拿掉的。開始時他說話還十分困難。」

  「他說什麼?」

  「說他被搶了。」

  「之後呢?」

  「那朋友很痛苦。我邀請他到家裡來。」

  「他有沒有開他的車?」

  「沒有,他跟我來的。他沒有辦法自己開車。他的肋骨在痛,鼻子在流血,還有黑眼圈。他挨慘了。」

  「之後呢?」我問。

  「所以,我們回家來,瑪莉亞給他吃熱的東西,紅椒肉羹,黍餅,吉士——他吃得很多。這個人被修理了,也餓慘了。」

  「之後呢?」

  「所以,我們叫他睡下來。他睡在床上睡著了。後來,他起來,他要走,我把他送到他車子去。」

  「是多久前?」

  荷西聳聳肩。他說:「我沒有表——也許一小時前,兩小時前。」

  「就這樣了?」

  「就這樣了。」

  我向國本點點頭。「好吧,」我說:「我們一起去墨西加利。我會把你放在一個好的旅社裡。我會代你買件襯衫和——你的刮胡刀在哪裡?」

  「車後我的手袋裡。老天,他們不會拿走吧?」

  「我們來看一下。」

  他拿出汽車鑰匙把行李箱打開。一隻大得鼓出來的手袋在裡面,另外還有一隻箱子。

  「一切還好嗎?」我問。

  「顯然沒問題,」他鬆口氣地說:「你不必替我買襯衫。袋裡有乾淨衣服,謝天謝地!」

  「那好,」我說:「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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