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霍桑探案集 > 一隻鞋 | 上頁 下頁


  「這個很容易。我尋得了一個女傭人,問伊前天的賀客裡面有幾個住在近段的漂亮少年。伊就指出那四個人。」

  「唔。可是我不懂你怎麼會到辦喜事的人家去探問。」

  「這是顧阿狗指引我的。」

  「不錯,這話我也聽見。但是你當時怎麼憑空間到辦喜事人家,我至今還不明白。」

  「這一點你還不明白?不,不是憑空的。我自然有根據。」

  「唔,什麼根據?」

  「就是那鞋子。」

  「鞋子上有什麼跡象嗎?」

  霍桑坐直些,點頭說:「是。你不見那鞋的右面有些兒黑泥痕跡嗎?這像是陰溝裡的黑泥。似乎那人舉足不穩,曾經踏入路旁的陰溝裡去。你總也看見鞋面上有個水漬。我嗅過一嗅,鞋子上帶著酒氣,是酒債、這又顯見這鞋子曾濺染過酒。那就可知那人所以舉足不穩,也許就為了酒醉的緣故。可是近處沒有酒樓,我才想到也許附近有什麼喜慶清酒的人家,因此,便把這個問題問顧阿狗。」

  在當時覺得突兀的問句,經過了分析的解釋,便覺非常自然。霍桑的觀察的精密又多了一個例證。

  我又說:「你現在叫王桂生去探問這個人,你想他能辨別嗎?」

  霍桑道:「這個人還謹細,不像那許墨傭那麼地剛愎。如果我沒有料錯,他一定可以問出那個人來。」

  「那末這件案子大概不久可以結束了。」

  「是,只要一找到鞋主人,鞋子的來歷、總可以結束了。」

  「什麼?你說只是鞋子的結束,不是凶案的結束?」我有些詫異。

  霍桑低一低頭,自言自語地說:「事情決不會像許墨傭所料想的那麼簡單……不,一定不。」他忽搖搖手。「包朗,你姑且別問。我先問一句。我請王桂生去證實顧阿狗的話話和他的昨夜的蹤跡,他可曾問明白?」

  我答道:「他已經把阿狗的蹤跡證實了,並不假。並且據阿狗家裡的人說,阿狗昨晚上歸家,他家裡的人實在沒有預料到。」

  霍桑點頭道:「唔,我也料他不會說謊。」

  我又道:「不但如此,就是那老姑母的往虹口去,據說也是出於死者慫恿的。」

  「嗄?真的?」霍桑頓一頓,不禁拍手道:「對了!對了!這也不出我的料想。」

  我更覺詫異。怎麼都在他意料之中?他所料的怎麼樣?他究竟憑著什麼根根?

  霍桑向我瞧瞧,答道:「包朗,你在懷疑?你想死者接信之後,將信燒毀,顯見那信中必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密約。所以我早料到伊所以把展中的人一個一個調遣開去,而且將小使文反鎖著,目的就要準備和什麼人秘密會唔,現在果然都證實了。」

  我也笑道:「那末還有一件事,恐怕你也想不到。」

  霍桑果一呆,注視著我。問道:「什麼事?你難道有新發現?」

  我應道:「是。是一個最重要的發現!」

  「唔?」

  「死者所有的珠鑽首飾都已失掉了,價值約有五六萬!」

  霍桑的眼光閃一閃,又皺著眉峰想一想,臉上溜上一層陰影。

  他忙道:「怎麼樣失去的?起先王桂生怎麼不知道?」

  我道:「這也怪不得他。那首飾箱裡的東西雖然失去了,外面的鎖仍舊好好地鎖著,鑰匙也還在鏡臺抽屜裡,自然不容易知道。」

  霍桑的目光在地板上凝注了一下,忽而立起身來。他把兩手交握著,在辦事室中踱了幾步,顯出一種很驚奇的神態。

  他又自言自語:「唔,是的!這樣看,我的設想已有八九分近於事實!……唔,這案子大概不難徹底結束了!他又急急回到書桌邊,取起當日的報紙,略略瞧了一瞧。「包朗,我現在就要出去。你吃過飯後,可留在寓中,倘有什麼電報,你給我收下。再見。」

  「喂,你到哪裡去?」我在他急急穿上他的黑灰呢大衣時間了一句。」

  他答道:「我正忙呢。我要到徐家去,還要到照相館去。對不起,別的話再談。」他一溜煙地趕出去。

  他的說話很突兀,行動也奇怪,我一時真抽不出頭緒。這件凶案,我雖然已費了半日工夫,然而兇手是誰,動機是什麼,仍舊困在鼓中。

  停午時我正在餐室中獨個兒進膳,忽聞電話機的鈴聲震動。我放下了飯碗去接,是王桂生打來的。他要和霍桑談話。聲浪中帶著興奮。

  我答道:「他出去了。你有話,我可以轉達。」

  王桂生道:「我要報告霍先生,鞋子的主人已經捕到了。」

  「嗄,是誰?你怎樣訪到的?」

  「那個人果真是四個人裡的一個,叫孫義山,在報關行辦事,今年二十一歲,住在民立學校後街,身材不很高,確是個小白臉。我找到他時,看見他的足上穿著一雙簇新的湖色對字緞鞋子,便知有幾分意思。我隨即設法把他誘出來,刺探他的口風。一面我打發人到他的家裡去,騙取那只存留的鞋子。果然不出所料,那另一隻鞋子也給我們查到了。」

  「好極了!這個人有什麼口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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