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霍桑探案集 > 一隻鞋 | 上頁 下頁


  我直接去訪問劉海亭,據說他出去了,他的夫人也不在家。我退出來,又向附近的鄰居探問了一會。有幾個說不大看見徐姓婦出門,有幾個說不知道底細,我沒有頭緒。重新回到貼鄰劉姓家去詢問、可是主人們仍沒有回來,有個老年的女僕說,徐婦很規矩、但門外常有胡調的少年們,也是實在的事。我查明劉海亭本人的年紀已經近五十,夫妻間的感情很密切。這一點似乎可以解除些他本身的嫌疑。此外那老婦還告訴我,上晚十二點鐘左右,伊聽得門前有鳥叫般的呼嘯聲音,接著,伊又聽得徐家的陽臺上好像有人開窗。

  我回到徐家時,王桂生和許署長也早已回來。許署長出去訪查的目的,是幾個胡調少年,更注意一個不知誰何的小白臉,可是沒結果。顧阿狗昨夜的蹤跡王桂生也已經證明白。阿狗和他家裡的鄰居們打了半夜麻雀,直到兩點鐘鼓這才建。王桂生又問顧阿構本人,說話也完全相合。因此,他所說的奉命提前例假的話,似乎是可信的。我也把調查的經過和劉家女傭的話說了一遍。

  王桂生發表他的意見,說:「這樣看,死者既然預先遣開了僕人,半夜裡門外又有這種怪叫聲音,顯見彼此有什麼成約。」

  許墨傭忙接嘴道:「對,對,我早已說過,這女人一定有偷情行為,所以伊的貞操問題實在用不著再費心思去調查。」他的眼角向我瞟一瞟。

  這是挑釁嗎?是。不過我不理他。這不是我的忍然力加強了,實在覺得跟這種成見執著的人辯論,太無意義。王桂生卻提出了抗議。

  他說。「不過這裡面也有衝突性。這件事既是兩相願意,房間裡又沒有爭鬥的情形,勢不致於奸殺。那末這姦夫為什麼又行兇?」

  許大塊頭支吾他說:「這個——也許——也許這女人的情夫不止一個,有什麼痕跡落在昨夜裡來的好夫的眼中。那本護殺的局面馬上就成立。」

  王桂生低了頭不答。我更不理會。

  正在那時,死者的姑母已同了伊的次內侄徐志帶聞信趕來。徐志常是個滿臉鬍子的中年人,在輾米廠裡當經理,衣服很樸素。我們陪他們上樓。他略略向他的嫂子的屍體瞧了一瞧,就向許墨傭談話。他說他的嫂子報端人,兄嫂問的感情也不壞。這件事太出意外。他說了幾句,便說往電報局中去打電報給他的哥哥。許墨傭努起了嘴,顯然不滿意志常的表示,因為它和他的見解是相反的。那老姑母的年紀已在六十開外。伊一看見床上的屍體,便嚎啕地哭起來。等志常走了之後,王桂生才勸住了伊的哀哭,向伊詢問。我聽伊的口氣,伊對於伊的侄媳婦的感情相當好。伊說死者很節儉,沒有時下女子的習氣;又說伊平日安居不出,不會有什麼外遇。這鞋子太奇怪,前天志常來,死者慫恿伊一同到虹口去暫住。不料伊一走,竟會弄出這樣的飛災。王桂生談到了謀殺的動機問題,那老婦忽然記憶了什麼。

  伊驚問道:「那只首飾箱子,你們可曾瞧過?」

  王桂生道:「不是那一隻放在大箱上面小箱子嗎?瞧,那不是仍舊好好地鎖著嗎?」他用手指一指衣櫥旁的一隻箱子。

  老姑母道,「鎖著是沒有用的,還得取下來瞧瞧。這裡面的首飾值五六萬呢。」

  王桂生才著急起來,忙走過去把一隻小皮箱取下來。老婦又在鏡臺的抽屜裡尋得了鑰匙,將小箱子打開。伊在箱內翻了一翻,忽而失聲呼喊起來。原來箱中的珠寶首飾都已不見,只剩些不值價的洋金飾品。

  許墨傭的肥頭連連點了幾點頭,很有把握似地說:「對,對了,這一來案情有根據了。」

  王桂生也不期然而然地點點頭。「哈,我們太粗心,不曾早些看一看。」

  我仍處於旁觀的地位,不發表什麼,但覺得疑似的好情案中還夾雜著錢財,案情顯然更複雜了。

  一個警士走上樓來,手裡拿著一封信。

  他說:「這信是一個二區裡的弟兄送來的,說明交給兩位長官。」

  許墨擁又搶先接過去。信面上寫著許墨傭王桂生的名勝,是霍桑的筆跡。許墨傭隨手拆開來。

  那信道:

  「鞋主人是誰,雖尚不能指明,但下列幾個人裡面也許有一個就是、請桂生兄仔細調查一下,如有可疑,可即把他拿下。此後如有接洽,可通電話至愛文路敝寓。

  張金寶陸家濱東二十六號產松林小南門口雜貨店

  內秦雨生海潮寺左首一百〇六號孫義山民立學校後街

  石庫門內弟霍桑即日」

  四、回電

  我知道霍桑已經先回去了。這裡的檢查既可告一段落,我也無用再留,也就辭別了回寓。

  我到寓所的時候,霍桑正在辦事室內拉他的梵叭令。他這時忽弄起琴來,難道這案子已經得手?還是這案子幻複得無從著手,他又借提琴來解悶嗎?我正想從琴音中窺測他的心事,不料我一跨進門,琴聲便突然停止。

  他放下琴,仰面叫我。「包朗,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嗎?」

  我應道:「你可是說死者的貞操問題?」

  「是。我看這女人不像不規矩。你調查的結果怎麼樣?」

  「我聽各方面的口氣,死者的確很端正。」我隨把老姑母和志常的表示說了一遍。我又補充說:「不過情節仍舊有衝突,除了這一隻鞋子以外,劉家的女僕昨夜裡還聽得呼嘯聲音。」我又把女僕的話複述一遍。

  霍桑思索了一下,忽驚喜道:「唉!我的設想又得到一個佐證了。」

  我乘機問道:「什麼沒想?」

  「不是別的,就是這一隻不可思議的鞋子。」

  「喂,你說得明白些。究竟怎麼樣?」

  「你總已知道,我已經查明白,那鞋子的主人就是我在清中開列的四個人裡面的一個。」

  「是的。你用什麼方法查明的?」

  「我到草鞋灣裡去調查過,前天辦喜事的一家姓周,住在十九號。我到周姓家裡去查明的。」

  「方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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