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霍桑探案集 > 無罪之兇手 | 上頁 下頁 | |
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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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僕人施桂告訴我們,偵探長汪銀林已經來過,聲言醫院中的檢驗已有了結果。那兩個人的嘔吐物中都含著烈性的批毒。那三把酒壺中,只有剩酒的一把有毒,那兩把空的並無毒跡。酒杯的情形恰正相反。那弟兄倆的兩隻杯中都有毒,但那一隻第三個同飲的老人的杯中卻完全無毒。據醫生說,那毒性因著酒的鼓勵,故而發作得更快。至於這兩個中毒的人仍沒有脫出昏迷狀態,是否有救,眼前還無把握。 這消息相當驚人。霍桑也緊皺著眉頭,背負著手,在室中往來踱著。他連把好幾枝白金龍紙煙化成灰燼,兀自低垂著頭,默默地思索。這件意外的案子發生時本平淡無奇,卻不料內幕中真有可驚的背景。我也曾盡力推索,卻沒有結果。這兩個人的中毒可是偶然的?還是有人謀害的?假使是有意的,那下毒謀害的兇手是誰?又有什麼目的? 一會,霍桑忽挺直了身子,丟了手中的紙煙,向我說話。 「包朗,你去睡吧,不必虛費什麼腦力。我還要出去有些兒勾當。」 「你往哪裡去?」 「往東源酒鋪裡去。」 「要調查什麼?」 「我對於那第三個老年客人,那頂遺留的草帽,和那侍者的躊躇狀態,都不能滿意。我還得去問幾句。」 三 苦肉計 霍桑出去的時候,十一點鐘已在描檔地敲著。我因著這件疑案盤踞在腦海之中,一時也不能入睡。夜氣既涼,身體上舒適得多。我洗了一個澡,寬了衣服,赤足跟著拖鞋,躺在一張靠窗的籐椅上。那窗外的蟲聲在卿卿地唱歌,和著一陣陣涼風弄葉的沙沙聲音,仿佛合奏著一種幽咽細碎的雅樂。我坐在窗口吸著紙煙,身體雖已有些疲乏,腦中的思潮卻仍激蕩得非常厲害。 我起初的觀念,料想這兩個弟兄必有一個含著陰謀毒害的意念。就情勢而論,守恆既是庶出,又非常浪費;守成和他的母親因他如此,又欺他孤立無助,或者就發生了謀害的計劃。因為從守恆的學費仍須馮母供給,可見這兄弟倆還沒有分產。那末守成如果把這異母的哥哥守恆謀死,既可以減免不時需索的累,又可使全部的財產歸他——守成——個人獨享,在情勢上確有可能。霍桑當時似乎也抱著這一種推想。他向馮母究問守恆回家後吃過什麼東西,明明也著眼在這一點上。 不過這誰想有一個顯著的衝突之點。守成怎麼也會同時中毒?我起先曾默自忖度:或者那不辜的人偶一不慎。鑄成了這一個大錯;或是因著別種意外的緣因,就釀成了兩個人同時中毒的結果。可是我們回寓以後,因著汪銀林的消息,這推想使完全推翻。因為他們倆既然同是在酒鋪裡中的毒,可見並不是家庭的陰謀。三隻酒杯中只有一隻無毒,可知這案的主凶一定另有第三個人。這個人是誰?我們雖已知道守成有一個老年的朋友,先時曾在一塊兒同飲,但是這老人是個什麼樣人?此刻是否已經逃走?霍桑又從那裡去探聽?這都是不易解答的疑問。我又推想到這陰謀的動機。二馮的父親既因當差役起家,難免沒有怨仇。因為遜清時的衙門差役,往往孤假虎威,欺詐壓迫,無所不為,結怨的事難保沒有。莫非有什麼受怨的人不能向那已故的老馮報復,故而在他的兒子們身上下毒手嗎? 我反復地推索,終於尋不出一個確切的理解。直到夜半後一點多鐘,我還不見霍桑回來,只得先自回房。我因著思索過久,腦力也有些疲憊,一到床上,便即酣睡,連霍桑什麼時候回來,我也不曾聽得。 第二天早晨,霍桑又比我先起。在我下樓的時候,他的慣例的清晨戶外運動已經完畢回來。早餐既畢,回進了辦公室,我便忙著向他發問。 「霍桑,你昨夜的奔波可已有什麼結果?」 「有。凡我所要知道的一切都已查明白了。但我還須等待一下。你如果能再耐心些,這案子隨時有解決的可能。」 我的精神自然被他這句話提振起來。 「你可是已經把那第三個老年人查明了?」 「沒有。我還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但我們如果需要他,炳泉認得出這個人,以前也看見過,汪銀林一定可以找得到他。」 這未免太「如意算盤」了吧?假使這個人已經遠隨,汪銀林難道也一定找得到?何況連這個人的姓名都不知道? 我又問:「那末你得到了些什麼?這案子的真凶?還是那兇手犯案的目的?」 霍桑忽又用著遲疑的神氣,低垂著頭。 「包朗,對不起,我還不能發表。」 「為什麼?」 「我要等醫院裡的消息。」 「什麼樣的消息?」 「一個人死,一個人活。」 「唔,你在等一個人死?」 「這有什麼辦法?他們兩個人都中了毒,醫生已在盡力施救。我不是醫生,有什麼法子可以挽救?」 「要是那兩個,都不死?怎麼樣?」 「那我至少必須先向醫院方面證實一下,才能發表我的意見。」 「唔,是不是又是賣關子?」這是我腦子裡的猜想,並沒有形成口語。 霍桑自顧自地繼續:「那酒鋪的堂官告訴我,守成平目很和悅可親,不像會和人結怨。昨夜這三個人中間,守成飲酒最多,談論也最高興;他又時常執壺敬酒。眼前最切要的一個問題,就是究竟是哪一個人下毒在酒壺中。這一點我還不敢確定。昨夜我從東源酒鋪裡出來以後,我還曾去見過另一個人。這個人叫朱錦章。你可也知道?」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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