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霍桑探案集 > 舞後的歸宿 | 上頁 下頁
三三


  陸健笙搖頭道:「我不知道。我瞧見他,也只一霎眼功夫,轉瞬之間他便消滅在人群中間不見了。我們本來是要到上海戲院去瞧『戰地鶯花』的,這時麗蘭忽聲言不去。我明知伊就因著那姓趙的緣故,分明有些驚慌,故而我竭力鼓勵伊,伊才勉強跟我同上汽車。」

  霍桑問道:「那時在什麼時候?」

  「大約九點鐘光景,因為電影是在九點一刻開映的。」

  「你當然要問伊為什麼畏懼這姓趙的。伊有什麼解答?」

  「有的,可是我不能滿意。伊說伊和這個人本來沒有什麼關係,因著我要伊跟這個人斷絕往來,他就因此恨伊。伊的話果然說得很冠冕,但我怕還有什麼別的隱情。」

  「怎見得?你所說的隱情,有什麼根據?因為伊假使果真聽了你的話突然和他斷絕,他因妒生恨,對伊有什麼威脅,那也是可能的啊。」

  陸健簽搖頭道:「不,不會這樣簡單。當伊在汽車中向我解釋以後,我馬上表示讓我來對付他,只要伊把這個人的名字地址和職業告訴我,我自有法子,伊也用不著恐懼。可是麗蘭到底不肯告訴我,反而勸阻我不要和這個人為難。伊曾向我說『你犯不著跟他鬥,太沒有意思。我也並不怕他,讓他去好啦。』這幾句話明明是騙我的,伊實在很怕這個人。因為我們到了電影院中,伊還是現著不安的樣子,不時向前後瞭望。」

  霍桑道:「你在電影院中可曾再瞧見他?」

  陸健笙道:「沒有,我也曾瞧過一瞧,卻瞧不見他。不過我相信麗蘭一定是姓趙的打死的……倪探長,你可曾已查出這個人?」

  倪金壽答道:「我們但知道這個人叫趙伯雄——那也許是化名的,本來住在亞東旅館七七四號。現在卻已搬走。他做什麼職業,我們還沒有知道。霍先生的袋裡還有他的一張照片。除此以外,我們還不知道什麼。」

  陸健笙的眼光移到霍桑的方向時,霍桑早已從胸口袋裡摸出那張小照片來。陸健笙趕緊立起來接受那照片。

  他連連點頭說:「正是他,你們總也瞧見,這副嘴臉也說不上漂亮啊。」他把照片翻過來瞧瞧,又驚訝地說:「唉,這五個『亞東七七四』鉛筆字,是麗蘭的筆跡啊。」

  霍桑仍舊將照片收回了,點點頭說:「是的,請坐下。我還有話問你。你昨夜用汽車去接王麗蘭的嗎?」

  陸笙竺重新坐下了,答道:「是的,那時大約在六點半光景。我們先到仙宮舞廳裡去兜了一個圈子,然後就到白梅酒家去吃夜飯。」

  「吃完夜飯,就到電影院去。從電影院散出來後,又怎麼樣呢?」

  「我就送伊回去。」

  「你陪伊一塊兒進去的嗎?」

  「沒有,我不曾進去,我的汽車在門口停住,讓伊一個人下車。因為雨下得很大,我自己不曾下車。」

  「那是什麼時候?」

  「電影是在十一點半完的。我送伊到家裡,最多在十一點三刻光景。」

  「你在門口瞧見什麼人?」

  「沒有——霍先生,你問那個趙伯雄嗎?」

  霍桑並不回答,仍自顧自地發問:「那時你可曾瞧見伊樓下的會客室中有沒有燈光?」

  陸健笙沉著目光,好像在追想什麼的樣子。接著,他搖搖頭說:「我不曾留意,因為我不曾下車。」

  「你的確不曾下車嗎?我想你還是說實話的好。」

  「那當然是實話,我實在不曾下車。」

  「那麼以後你到那裡去?」

  「我就回家裡去——」

  霍桑突然剪住他說:「回家裡去?這也是實話嗎?」

  陸健笙的身子怔了一怔,臉上浮出一種掩飾不住的驚愕。

  他忙著糾正說:「唉!不,我忘記了。我到揚子旅社去的。」

  霍桑冷笑了一聲。「陸先生,你太健忘了,才隔了幾個鐘頭的事,你就會記不得。」

  那大腹賈緊蹙著雙眉,低沉了目光,那兩隻手僅在交替地搓旋。這副窘態,真是可笑又很可憐。

  他掙扎地說:「霍先生,你別認真,這是我粗心失言。我是到揚子旅社去打麻雀的,直到天亮方才回家。我到了家裡才知道麗蘭被打死的消息。」

  霍桑斜睨著他說道:「你在揚子旅社打麻雀,直到天明才回去。是不是?幾號房間?」

  陸健笙又發窘地說:「這個——四樓,四一二號。」

  「同局的三個人是誰?」

  「這個——個姓黃,一個姓李,還有一個——」

  「姓張。是不是?」

  「不,不,也姓陸。」

  霍桑忽然把擱著的一條腿放了下來,伸起兩條臂膊,又挺一挺腰,隨即立起身來。

  他沉著臉說:「好啦,我們還有要緊的事要進行,沒功夫聽你的鬼話……倪探長,我想你不能不委屈這位貴經理一下。在這案子偵查完畢以前,不便讓他自由行動。」

  倪金壽張開了驚異的眼睛。「霍先生,這——這話什麼意思?」

  霍桑作簡語道:「你還聽不懂?把他押起來!」

  這一句話對於那位銀行家足有一個霹靂似的效用。他也突然從沙發上跳起來。他答辯的時候,他的嘴唇也顫動了。

  他期期地說:「什麼?——押我?——把我押起來?」

  霍桑道:「是啊,押你!難道銀行經理是押不得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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