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霍桑探案集 > 逃犯 | 上頁 下頁 | |
一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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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桑附著我的耳朵,說:「我已經約一個人到這事中來會談。我相信這個人有兇手的嫌疑,不過我所依憑的只是理想,物證方面一些沒有把握。所以跟前這個約會,只是一種虛冒,實際上是很危險的。因為這個人的背後有很大的權勢,萬一我料錯了,後果正難說。 「喔,你想會有怎樣的局面?」 「這個人也許因畏罪的緣故,利用暴力來對付我。所以你伏在樹背後,應得隨時留意。要是那赴會的人是單身,那我盡可以對付,你用不著露面。假使來的人另有伴侶,你就不能不小心戒備,必要時你得助我一臂。」 我應道:「好,我明白。但這個約會的人究竟是誰?現在你總可以說明了啊。」 霍桑哈了一聲,似乎有宣佈的意思了。不料一個岔子又打破了我的希望。那時木橋那邊的花叢中仿佛有人行動,又有些輕微的語聲。霍桑立即在我的手臂上輕輕一拍,他的身子一閃,走進茅亭裡去。我也不敢留領,加緊一步,避到了那大柳樹的背後。 暗淡微源的電燈和星光中,隱約透露出兩個人形,慢慢地渡木橋過來。那是一男一女。那男子的一條手臂,穿在女子的腋下,緊緊地挽著,且行且切切地談話,中間還夾著笑聲。當他們經過茅亭的時候,連頭都不回,分明不會瞧見茅亭中的霍桑。 這兩個人不像是霍桑所期望的人物,我們只受了一次虛驚。不過我卻不便再到茅事中去,就靜悄悄地伏在樹後。這個約會的人,霍桑雖沒有說明,我猜想很像就是那個張康民律師。張康民是靠法律生活的,我們若使像霍桑所說,毫無物證,想憑空虛冒,那一定無效,而且這個人也不肯隨便罷休。那末霍桑所說的冒險,顯然並非誇張。不過轉念一想,霍桑要和張律師談話,又何必約定這個時候和這個地方?而且張康民是律師,也不致愚蠢地用暴力對付。那又不像是他。這個人是誰?或者另有什麼不相干的人嗎?霍桑又怎樣知道的呢? 環境很幽靜。秋蟲在草叢中低吟。一陣夜風,吹得我頭上的柳葉籟族地亂飛。一水氣中挾著大理菊的幽香。這種種都足以引起人們的詩興。但我們的心思卻完全集中在亂絲般的疑問和不可思議的任務上,環境的優美竟也無暇欣賞。 過了十五分鐘光景,我不免越發無聊。我探頭瞧瞧霍桑。他卻很靜說地靠在茅亭的木柱上吸煙。我暗忖與其這樣乾枯待無聊,還不如重新向他問幾句話。也可以解解寂寞。不料我還沒從柳樹背後走出,忽聽得霍桑咳一聲幹嗽。唔,這幹嗽聲一定有某種含意。果然,咳嗽聲剛終了,接著的是得得的皮鞋聲響。我的聽覺告訴我這細碎而高稅的聲響像是女子的高跟鞋。那末我們不會受第二次虛驚嗎? 星光又照見一個女子,從一排山樊籬後轉出,直向著茅亭來。奇怪!是個單身女子!這女人會有關係嗎? 「吳夫人,我在這裡。」 這差霍桑的招呼的聲音。吳夫人?更使我十二分驚異。我從樹背後伸長了頭頸,仔細地向亭中瞧。那個赴約的女人已經跨進了茅亭,伊的剪影顯示出伊當真是吳小帆的夫人譚娟英。 「譚娟英就是兇手?還是今夜伊是代表什麼人來的?」 自然,我自己不能解答這疑問。在這驚疑不決的當兒,我並沒有忘記我的任務。我先向那山英鎊邊仔細一瞧,不見有第二個人。那山樊高才及肩,一倘使有人走過。逃不了我的視線,不過要佝僂著身子走,那就應當別論。我又瞧瞧木橋的對面,也靜悄悄地沒有人影。那末伊真是單獨來的,不會扶什麼伴侶。我的責任減輕了,急急地注意到茅事中的情況。 霍桑和譚娟英的會面,似乎不會經過什麼寒暄的會語。當我的視線瞧著他們的時候,他們倆已經對立在茅亭的門口,開始作正式的談判。 霍桑說:「吳夫人,你能到這裡來踐約。足見你的態度非常光明。現在我們不妨開城市公。你盡可以照實說明白,絕對不必有什麼疑遲顧忌。」 霍桑的話說完了,譚娟英默不作答。鮮境又恢復。微風送來一聲兩聲枝頭的殘釁和樹根下的卿卿颶鎮的吟聲,打破些這嚴冷而緊張的環境。這是幕什麼戲?會弄但嗎?霍桑的話很含混。我屏息凝神地等待著下文。 一會伊冷冷地答道:「你要我說什麼?」 霍桑應道:「你便把你們和這姓沈的已往的關係說明白便行。至於你在昨夜裡的行動,我已經略知一二,你說不說倒沒有多大關係。」 又是一度靜寂——是一種使人難耐的貨寂。語氣已有些頭緒。這女人上夜裡有過行動!那當然是指的案,但是我知道路桑是在採取洋攻的策略,實際上他並無把握!這策略會產生效果嗎? 靜境繼續著,但論情勢,不能再讓它延長下去。霍桑導感覺到,使自己解圍。 他又道:「吳夫人。有一點我可以給你保證。你當時的舉動實在是出於迫不得已,和尋常的預謀行兇,性質不同。我料想這已往的一星期中,你為著這件事,一定感到十二分的不安;而且不安的程度也許比尊夫還要重些。」 策略轉了向,是綏靖,不是襲擊。可是它的效果還不見,對方仍不開口。兩個人仍對立在茅事中,局勢很尷尬。不過從另一方面看,不開口也就是效果,霍桑的作攻已找著了對方的弱點了。 霍桑從容地繼續說:「吳夫人,我來說一說你昨夜裡的經歷,好不好?要是有錯誤,你儘管糾正。據我料想,昨夜裡尊夫出診回來時,你一定還沒有睡。你昨夜在警署裡告訴我,那時候你已經睡著,實際上是不確的。我知道這幾天你刻刻關心著你的丈夫,決不能一個人先自安隆。後來你聽得了你的丈夫在樓下的呼叫聲音,你便疑心到這姓沈的來尋仇;因此你就帶著手槍,悄悄地走下樓來。我知道這尋仇的事,你早有準備,所以手槍也早預備好。你走到樓梯腳下的時候,就看見那來客果真是你們的仇人,並且這夥人正和你的丈夫相持著,馬上會有仙人的爭鬥,情勢非常緊張。正在這時,外面又有人按鈴進來。這個人你也許是認識的,因而——」 「不,你錯了!我沒有瞧見那個人。那按門鈴的人好像到底沒有進來。」 這是譚娟英在情不自禁地插口。霍桑的策略奏效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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