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霍桑探案集 > 樓頭人面 | 上頁 下頁


  倪金壽道:「是的。這是一個證據。手錶停在一點三十二分,似乎因著他中搶跌倒時,受了劇烈的震動震停的。此外還有一種證據比較地擔確實些。我們警署裡有個巡長叫顧榮林。他在今天午夜下班時,從警署回家,走過這裡。那時候大約一點半鐘左右。他經過這一排屋子的時候,忽聽得砰的一聲。聲音從這樓上傳出去,使他嚇了一跳。他覺得那是槍聲,急忙仰起頭來一瞧、他看見這裡一排洋房中部黑沉沉地不見燈光,只有這靠大樹一家的樓上,電燈還是亮著。

  「榮林正在向樓窗上矚望,忽然看見一個男子悄悄地開了窗,伸出頭來,掩掩縮縮地向馬路上窺探。榮林覺得不妙,急急把身子、一閃,準備躲進樹底下去,以免危險。這時候他忽又聽得關富的聲音,同時電燈也完全熄滅了。榮林重新從樹底下走出來,再向上面一瞧,樓窗上已是黑漆漆地沒有一絲光亮。他覺得事情有些踢蹺。可是他一個人手無寸鐵,又在深夜,冒昧地上去,不但自身危險,也許反而會誤事機。因此他急忙反身向昌明路奔去,打算找一個崗位上的警士一同進去。他奔到轉嘴角,碰見一個騎腳蹬車的巡邏警士。他叫住了那巡邏,向他說明了情由,便一同回到這裡。

  「這時候這窗中的電燈已經重新亮著,樓上又有人聲。榮林便和那巡邏的上前叩門。不料前面的鐵門只是虛掩著,並沒下鎖,第二重廈門也一樣。所以他們便一腳上樓,等到踏進了這房,看見這死屍像現在一樣地躺在地上。死者的老母和一個小使女都伏在屍旁哭。這就是發案時的最初情形。」

  二、另一個男子

  倪金壽的故事告一個段落,把紙煙送進嘴裡去。霍桑沉著目光在思索。我也暫時沉默地吸煙。那小探夥張大了眼睛在看他的上司。

  霍桑彈去些煙灰,問道:「那時候他們倆可曾見這房裡有什麼別的男子?」

  倪金壽道:「沒有。當時榮林也曾問過。據說這裡的男子,除一死者友恩以外,只有一個老僕叫壽慶。壽慶年紀已經六十四,耳朵又是聾的。他雖睡在樓下,但是樓上出了這樣的命案,他還是糊塗地不覺得。直到榮林上樓之後,要查問前門怎樣開的,才下去把他叫醒。」

  霍桑沉吟地說:「這樣說,這屋中本來只有兩個男子:那時候一個已死,一個還是睡著。那末顧榮林先前在樓窗口廠看見的男子,分明是另一個人。這第三個男子又是誰?」

  倪金壽道:「這就是一個重要的疑問。顧榮林料想那人定是殺人的兇手。那人汗槍把友恩打倒以後,才開窗向外面窺探,隨即把電燈熄滅了。可是榮林和那巡邏警士向樓L樓下搜索了一會,絲毫沒有蹤影。接著那巡邏警上就急急地退出,乘著腳踏車向北追去。」

  「有結果沒有?」

  「沒有。他繞了幾個圈子,路上沒有形跡可疑的人。他打了一個電話給警署,我一得消息,就趕到這裡來。」

  「你到這裡時,距離發案時約有多少時候?」

  「我到時恰交兩點一刻,約摸距離發搶時三刻鐘光景。」

  「你到了之後,怎麼辦?」

  「榮林還等著。我聽他說了一遍,就先驗一驗屍首,隨即著手搜索。在這房門局面,我搜得一枝手槍,大概兇手因著事情洩露了,防人查問,就把槍丟在房門背後,不敢帶出去。我又發見一粒彈子,陷在那邊牆上。我才知道這個少年果真是給槍彈貫穿打死的。」

  霍桑的目光踉著倪金壽的手指,移到寫字桌上面的牆上去。我也隨著瞧去,果然看見牆上的磚泥碎缺一塊,顯然是新近受彈的痕跡。

  霍桑道:「這槍彈你驗過嗎?是不是兩相符合?」

  倪金壽走到那守廠的少年探夥那邊,把他手中拿著的一個紙包取過來。

  他答道:「手槍和彈子都在這裡。請你瞧一瞧。」

  霍桑丟了煙尾,很謹慎地把紙包打開,取了手槍和子彈,走到窗口去,用放大鏡仔細察看。

  他皺眉說:「槍柄是刻花的,找不出指印。」

  他又回過頭來。「蘇子的大小和槍的口徑果然是合符的。但是這彈殼中可以客九顆子彈,射擊了一彈,還應當存八顆。此刻只剩了七拉,似乎那人曾發射過兩槍。你可曾發見那第二個子彈?」

  倪金壽搖頭道:「沒有。我已經四面找過,找不到第二拉彈子。據榮林和死者的母親說,他們都只聽得一次論聲,似乎那人在這房裡只發了一槍。」

  霍類披一鍁眉,問道:「他母親也聽得發槍的聲音?」

  倪金壽道:「是。那老婦不但聽得槍聲,還聽得伊的兒子叫喊的聲音。伊說伊在睡夢中所得伊的兒子叫伊,伊含糊答應著。接著伊清醒了些,又聽得伊的兒子高聲喊道:『鴻生…鴻生!……你好!…』喊聲剛才停,槍聲便發作,可是只有砰的一響。」

  霍桑的眼珠轉一轉。「伊可也所得打架聲音?」

  「這倒沒有。我也問過伊。」

  「唔,以後怎麼樣?」

  倪金壽揉煉了殘煙,說:「伊知道有變端,急忙喚醒了小使女勞兒,一同開了房門,走到伊的兒子的前房裡來。房門也開著,房中的電燈完全熄滅。等到伊扳亮了電燈,看見伊的兒子友恩已經死了。伊慌得沒有辦法,只有放聲號哭,直到顧榮林和巡邏到來。」

  霍桑重新點著了一支煙,低垂著頭,默默地深思。我把煙尾丟在床前的一隻痰盂中,開始運用我的理智。案情確像是謀殺,我先前的斷語確有些早熟。我的對於倪金壽的答辯也未免失態。

  一會霍桑仰面說:「照這情形看,似乎這張友思是被一個喚做『鴻生』的人殺死的。那人也許就是顧榮林所看見的在窗口上的人。我們目前的課題,就要找尋這一個人。」

  倪金壽忙應道:「對,可是這課題不容易下筆。我覺得沒有辦法。才來煩勞你們倆。」

  霍桑說:「這假定的兇手不是叫『鴻生』嗎?這也不能說毫無頭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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