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霍桑探案集 > 兩粒珠 | 上頁 下頁 | |
一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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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寶群道:「以後的經過,和先生所說的完全相同。因為我在十八的近午,接到了秀梅的第四封信,信中質問我為什麼沒有信息,又仔細說明伊家的地址,在山海關路挨哀十七號(1.17)。我方才明白,我已鑄成了大錯!以後的行動,先生真像有天服通的,早已完全明瞭,我也不必說了。」 霍桑又燒著了一支新鮮的紙煙,緩緩地吐吸著。他的唇角上也露著些笑容。我不知道這笑容的成因是什麼。因著那孩子稱讚他有天眼通的緣故嗎?還是另有更深的含意? 薑寶群有些不耐。問道:「霍先生,你答應過的,你能給我把那粒真珠取回來。現在你究竟有什麼方法?」 霍桑仍淡淡地帶笑答道:「唔,取回那粒真珠子嗎?不錯,這果真是要緊的。不過你既然已經把這名貴的東西輕輕送掉了,現在怎麼又著急起來?我問你:那兩個交聯的雙圈有什麼意思?」 這個問句原是我含蓄已久而想要提出的,霍桑代替我說了,我自然暗暗地歡喜。薑寶群忽又害臊起來,他的臉上紅了一紅。 他低了頭,慢吞吞地答道:「這雙圈的符號是我們倆秘密的暗記。我們締交的起因,就是從這個雙圈上發生的。」 「這卻很有趣。請你說得明白些。」 「當我們在輪船上時,我偶然在艙外甲板上面拾得了一枚雙圈形的鑲鑽石的金扣針。那雙圈是用細粒的鑽石鑲成,中間還嵌著幾粒紅寶,明明是女子的飾物。我把那扣針拾起來後,抬頭一瞧,看見三五步以外,有一個丰姿嫵媚的女郎,正憑著船欄遠眺。我走到伊的面前,婉聲問伊曾否失落什麼扣針。伊伸手在胸口一摸,便向我回眸二笑,說:「哎喲,真是我失掉的!」我就恭恭敬敬地將扣針奉還,當時又領受了伊幾句很榮幸的謝詞。因這一來,我們的友誼便開始了。 「當上岸的那天,我聽得我哥哥寶祥說,他在接得我父親的電報以後,已給我們在大南旅社定好了房間。那時我已沒有機會把大南的地址當面向秀梅說明,只得寫在一張紙上,下面不敢具名,只加了一個雙圈的暗號,悄悄地投進了伊的艙中。後來伊果真寫信到大南旅社來;可見伊已認識這雙圈是我們倆的秘密記號。」 霍桑把手指彈去了些煙灰,瞧著我笑道:「包朗,你試評衡一下,這故事的結構的曲折,比較那些千篇一律的所謂言情小說怎麼樣?那主人公的技巧,你總也承認值得欣賞吧?」 那孩子低倒了頭。他的臉上的紅色逐漸蔓延開來,直擴展到他的耳根。 霍桑又問道:「還有一點,那珠子你怎樣到手的?」 「我——我自己從箱子裡取出來的。」他的頭依舊沉下著。 「你的母親可也知道?」 「不知道。我們到上海的第二天,我便趁個空取出來。」 「你用什麼方法取得的?可是你另有鑰匙?」 「不是,我並沒有用過鑰匙。我看見母親開箱以後,沒有把鎖鎖上,我就乘機取出。我的母親有些粗心,開箱後往往如此。」 霍桑點了點頭,說。「唔,這一著本是很可能的,先前王良本也曾疑到。」他的目光走一定,又側一側頭;接著吐了一口煙,直視著那少年。「小朋友,你已經受過些教育,總也知道純正的戀愛,原不能算不正當。不過在你的年齡,學程沒有終了,就談戀愛,未免太性急些。並且這種鼠竊狗盜的舉動,少年人萬萬幹不得!你何不光明正大地向你的父母們說明白?」 薑寶群吞吐道:「霍先生,你不知道我父親的頭腦是非常守舊頑固的。他對於這文明自由的舉動,一定不——」 「不」字的聲音還沒有完全吐出,辦公室的門砰然推開,有一個矮小肥胖的人大踏步直闖進來,施桂卻反而跟在來人的後面。我驚異地仰起了頭,定睛一瞧,這不速客就是那孩子的父親姜智生。他來得太突兀了!我們都出意外——霍桑是除外的。智生的臉上怒氣衝衝,他個含笑彌院的面龐忽已變成了怒目金剛。這時他跨進了門,反手將施桂關在門外。那孩子的面容灰白,嚇得什麼似的。他已離了椅子,呆立著發抖。霍桑也從籐椅上立起身來,現著些不安的樣子。姜智生似乎已在門外偷聽了好久,所以一走進來,便如指指著他的兒子破口大駡。 「沒出息的東西!文明?你的舉動真文明。是的,我是守舊頑固的,不配有你這樣文明的兒子!小鬼!給我滾出去!你——」 霍桑走前一步,勸阻道:「姜先生,請息怒。這孩子的話果真失當,不過你此刻同樣是來做客人的,似乎也不應有這個樣子。我所以預先請你來,原想使你容易明瞭這裡面曲折的情由,好省我間接的解釋。你怎麼這樣子沒有涵養功夫?唉,請坐,請坐。 姜智生定了定神,似也覺得他如此咆哮發作,當真未免失檢。他靜默了一會,他的怒氣便漸漸降下了些,但他並不坐下。 他又向他的兒子說:「好,現在我不和你多說。你既然有本領把珠子送出去,總也有本領取還來。現在那真的一粒在哪裡?快拿出來! 姜寶群張大了眼睛只向霍桑呆瞧。他的眼光中含著一種暗示,似問他有什麼解決的方法。霍桑卻似沒有瞧見,但向他的父親說話。 他說。「姜先生,我來說一句公平活。這珠子既然是他祖父指定是做他的婚禮的聘物的,如果方法妥當,你當然也不致固執拒絕。是不是?」 姜智生答道:「那不錯。但現在珠子已明明波什麼人從中竊去,我怎能不問?」 霍桑的兩手插在白膠布的褲袋之中,又回頭向孩子道:「你聽得沒有?你的事如果用正大光明的方法,你父親原也是贊成的。你說他的頭腦頑固,委實太荒謬。你冒犯了尊親,回去後應得好好地請個罪。關於那一粒真珠子的問題,你可有什麼意思? 薑寶群低聲道:「我實在不知道。我給伊一粒真的;伊卻還我一粒假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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