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霍桑探案集 > 兩粒珠 | 上頁 下頁


  婦人道:「你那時背向著艙門,自然瞧不見。」

  霍桑接口道:「那末據你想,那個人當時有沒有瞧見姜先生手裡的珠子?」

  伊搖頭道:「這倒不知道。但我看這個人身材高大,面貌也很粗黑,不像個正經人。並且他後來似乎也跟著我們到這旅館裡來。」

  霍桑的眉毛不禁掀動了一下。「嗄?你怎樣知道的?」

  婦人道:「昨天午後,我出去買東西,回進旅館的時候,看見一個人從裡面出來。這人的身材狀貌,恰像登律那天探頭到我們艙裡來張望的人。」

  霍桑道:「你瞧清楚沒有?就是那個人?或者只是相像?」

  伊忽又垂下了目光,現著遲疑狀道:「這個我也不能說定。因為我當初並不曾注意,現在想起來,的確很相像。」

  王良本自從入室以後,除了盡過幾句介紹的義務以外,始終處於旁觀的地位,默不發話。這時他忽禁不住插口。

  「這一點也可能的。我剛才問過帳房,在十二那天,乘新興長江輪船來的客人,為數不少。」

  霍桑緩緩點了點頭,應道:「唔,這固然也是一種疑點。不過據我看,這一粒珍珠的遺失,範圍不見得怎樣大——換一句說,我相信這珠子的不見,決不是外來的竊盜幹的。」

  這是一句露骨的斷語、我不知霍桑有什麼根據。但這句話確有力量,竟使室中的幾個人一時都靜默起來。大家都呆瞧著霍桑,似乎都急於要聽他的下文。王良本的眼睛骨溜溜地轉動。我也注視著我的朋友,並不例外。

  霍桑的眼光向室中打了一個圈子,忽又問道:「你們不是有一個女僕的嗎?伊在哪裡?」

  姜智生道:「伊剛才出去探望伊的親戚去了。」

  「伊可是這裡的本地人?」

  「不是。伊是我從常州帶來的,已在我家做了好多年。伊有一個姊姊,也在這裡做人家的傭人。今天早晨,伊的姊姊打發了一個人來叫伊去。霍先生,你可是疑心伊?」

  「這話我還難說。」

  「那末,先生有什麼根據,竟說這粒珠子不是外來的偷兒偷的?」

  「我覺得這案子有幾個可異之點:第一,失去的只是這一粒珍珠,別的沒有缺少;第二,那珍珠放在皮箱中的象牙匣中,那人卻取珠棄匣;第三,箱子上有鎖,卻並無撬破的痕跡。這種種都足見不是尋常外來的竊賊辦得到的。」

  姜智生作詫異聲道:「如此,你可是說……」

  霍桑忽接口道:「我以為這竊珠的人,至少在事前看見過這珠子,並且知道它藏在箱中。」

  這幾句解釋和我的意見信合。我瞧種種的情節,分明那人的目的很單純,只在這一粒珠子,的確不像外賊。

  姜智生說:「這樣說,知道這珠子的人並不限於我家的女僕。我的侄兒寶祥也知道的。前天他到這裡來瞧我們時,還說起過這珠子呢。」

  霍桑點點頭,他的眼光閃動了一下,仿佛已得到了一條線路。「他怎麼會憑空說起這粒珠子?」

  姜智生道:「這一點在外人看來,固然不免要詫異的,其實這裡面還有一段小小的歷史。當先父臨終的時候,取出兩粒珍珠,一粒給他的長孫,那就是寶祥,還有一粒,給小兒寶城,指定作為他們倆定婚的聘物。寶祥的一粒大些,寶群的一粒小些,但顏色不同。寶祥的圓潤而純白,光彩很好;小兒的一粒,卻略帶紅色,另有一條血紅色的絲紋,很是別致。但寶祥的一粒,據說已經失落了。我們家傳的兩粒珍珠,現在只剩了我們的一粒,所以這一粒愈見寶貴。寶祥前天所以問起它,大概就因著這東西是我們薑家唯一的珍物,他也很關心的緣故。」

  霍桑點頭道:「唔,他怎樣說起的?」

  姜智生道:「他問我有沒有將珍珠帶出,或是仍留在常州。我對他說帶出來的,內人還告訴他就在這一隻箱子裡。」

  王良本又插口道:「這番事請你剛才沒有告訴我啊。」他的臉上帶著抑怨的神氣。

  姜智生道:「王先生,你沒有問起,我自然也想不到。

  霍桑道:「這番事情的確是值得注意的。令任後來可曾來過?」

  姜智生道:「他本約我昨天晚上一同往大江戲院去瞧戲的。我等他到八點半鐘時方才出門,他卻失約不來。」

  「他住在哪裡?」

  「他在虹口新大麵粉公司裡辦事。

  「他是本來住在上海的?」

  「是的。他在這裡的情形很熟。這旅館也是他替我預先走下的。者實說,我往日難得到上海來,一切都不在行。我內人和小兒,這還是第一次來呢。

  霍桑點點頭,似乎認為所門的已告一個段落,便緩緩立起身來。他回頭向良本財耳說了幾句,王良本便也立起來向姜智生說話。

  他道:「現在我打算先去瞧瞧令侄。但你的女僕的姊姊在什麼人家幫傭?你可知道?」

  姜智生尋思道:「伊說是說過的,我可記不得了。

  他的妻子忽應道:「我記得的。在新問路和康裡六號,一家姓沈的人家。

  王良本在日記上記了下來。「那僕婦叫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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