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霍桑探案集 > 灰衣人 | 上頁 下頁 | |
一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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拘留室中關著的一個人,身材短小而肥胖,一雙鼠目骨溜溜地不住轉動。他的年紀約摸三十以外,身上的棉襖雖已近乎灰色,下身卻穿著一條黑色的褲子,和昨夜裡撞倒我的那個大漢比較,絕不相同。 倪金壽厲聲道:「喂,毛三子,你把昨夜的事情再說一遍,不可有一句謊!」 毛三子便膽怯地說:「昨夜十一點鐘光景,我從華盛路的西面向東走,忽聽得一聲槍響,又見一輛空黃包車迎面奔來,和我擦身而過。同時我看見街的左邊,有一個人向車審逃,一霎眼便即不見。我起先以為是什麼路劫的勾當。但我向前再進了幾步,忽見右邊的人行道上有一個人橫倒在地,他的身旁有兩隻皮包。我一時起了貪念,覺得左右沒人,便奔上去取了皮包回身就走。」 我舉起一枚食指止住他道:「你回身逃走?朝哪一面?」 那偷兒不假思索地說:「我本是從西面向東的。後來我拿了兩隻皮包,王新退回去,仍向西面逃。」 我點點頭,覺得曹福海並不撒謊。 「唔,你說下去。」 「我回到棧房裡後,把皮包打開一看,一隻大皮包中都是些醫生用的東西,另一隻扁形的小皮包中卻都是裝的鈔票。今天早晨桂榮又來向我借錢,我不敢把得到鈔票的事告訴他,恐怕他纏繞不清,就把那只醫具的皮包給了他,想不到竟因此失風。」 「那鈔票有多少?」 「鈔票的數目一共有五千元,但我還沒有動用過一張,剛才已被你們的探夥完全搜得走了。 我回頭向倪金壽瞧瞧,用眼光代替了口語,問他是不是當真有這一回事。 倪金壽領會地應道:「的確,果真有五千元。」 我驚異地向金壽說:「唉!這樣看,金虎臣所問起的『東西』,諒必就是指這五千元。但羅維基帶了這鉅款有什麼用?」 倪金壽道:「他分明要帶到大江旅館裡去會見那個金虎臣。這款子的作用怎樣,現在還不容易知道。」 我低聲道:「你想這個人的說話可完全實在?」 那毛三子忽搶著答道:「先生,一句都沒有假!這個人為什麼被人打死,和那兇手是個什麼人,我委實完全不知道。 我又旋轉頭來瞧那偷兒。「你說你曾瞧見有個人從街的左邊逃向東面去。是嗎?」 毛三子應道:「是。」 「你看清楚那人的衣飾形狀嗎?」 「這個——我不大清楚——我仿佛看見那個人很長,穿的衣服好像是灰色的。」 「你可曾見他的面貌?」 「也沒有。那人起充好像是伏在街的對面開槍的,接著就向東奔逃。我來不及瞧見他的面孔。 毛三子的神氣不像敢在倪金壽的面前弄什麼把戲,不過他的所知也有限度。我問到這裡,也已碰壁。我覺得這情報對於案子的真相雖說已略略接近些地,但仍沒有切實的把握,還是空歡喜一場。 我走開一步,又向倪金壽道:「既然如此,這條路對於我們也沒有多大助益。現在你打算從哪方面進行?」 倪金壽搔搔頭,似還沒有成竹,一時回答不出。正在這時,忽有一個當差的走過來報告。 「包先生,霍先生有電話給你呢。」 我應了一聲,趕到辦公室去接話。霍桑很簡單地說了一句。 「包朗,快回來,我等你一同吃中飯。這件案子已有眉目,我已經查得了一種重要線索。」 五、離合問題 我回到霍桑寓裡的時候,霍桑正在他的辦公室中忙著翻檢那一堆堆積疊的舊報。他一見我進去,便把報紙移過一旁,先向我瞅了一眼,皺著眉頭說話。 「你怎麼不聽我的話,到外面去奔走?我一再對你說過,你應得靜養一會才好。 「那是倪金壽叫我去的。剛才他說他已捉住了那個拿皮包的人,你又不在,故而我不能不走一趟。」 霍桑略略有些注意。「嘎,他已捕住了那個劫皮包的人?有什麼口供?」 我坐了下來。就把即刻聽得的一番說話向霍桑說了一遍。 末後,我又道:「我起先還以為這一著有解決全案的希望,不料還是渺茫得很。」 霍桑沉吟了一下,答道:「唔,這也難怪你要失望。我們瞧這一點,足見那兇手是突然開槍的。他把羅維基打倒了後,馬上逃走,目的並不在劫東西。」 「是啊,因此之故,那人行兇的目的卻更覺沒有依憑。」 「是,不過你也用不著太懊喪。」 「現在只有把那個曹福海和那個打倒我的金虎臣二人捕住,才有水落石出的希望。」 「對。眼前你姑且寬懷些。來,我們吃飯果。」他拉了我走入餐室。 我在餐室中坐定以後,問道:「霍桑,你剛才在電話中說,你已查得了一種線索。這是什麼一回事?」 霍桑道:「這裡面說話多呢。我們吃過了飯再談。」 我素知霍桑的脾氣,每逢到了緊急的關頭,他總有這種賣關幹式的留難。有時他因著案情沒有充分明瞭,不肯輕於發表,那還可以原諒,但有的時候,他明明是故意含蓄,以便在不意中發表,使我驚喜出於意外。這時候他必要等到飯後才肯說明,我相信也無非就是這個用意。我耐著性子,等到吃過了飯,彼此回進了辦公室,坐到了安樂椅上,又各自燒著了支紙煙,我才打算發問。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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