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霍桑探案集 > 灰衣人 | 上頁 下頁


  他答道:「我叫曹福海。」

  「這裡只有你一個僕人嗎?

  「還有一個徐老媽子。伊剛才已先睡了。我可要去叫伊起來?」

  「慢。你在這裡服役了多少時候?」

  「還只兩個月。」

  「唔,剛才你主人是出診去的嗎?」

  「是。」

  「出診的地點是哪裡?」

  「這個我不知道。他沒有告訴我。」

  「那末,你把剛才他被人開槍打死的情形說給我聽聽。」

  「我主人說要出診去,叫我先睡,因為他有鑰匙。我關上了這裡面的一扇門以後,就回到後面我的臥室裡去。我剛在那裡整理床上的被褥,忽聽得一聲槍響,大吃了一驚;仔細一聽,又聽得我主人喊痛的聲音,才奔出去看。我到了門外,看見主人已經跌倒在地上,有一個穿灰色短衣的人正飛奔向西。那時我忙著想把主人扶起來,來不及追趕。但主人已經不能轉動,他的身體又重,我拉他不走。再過一會,你先生也就趕過來了。」

  我訝異地問道:「你說你看見一個穿灰色短衣的人向西面奔去?」

  曹福海點點頭。「是的。」

  「他是穿短衣的?不會是穿長袍的嗎?」

  「不會。我看清楚。」

  「他會不會是向東逃的,你誤會了方向?」

  「不會,我不會誤會。我明明看見他向右手一邊去的。」

  那麻子的說話既然這樣確定,顯見他所瞧見的穿灰色衣服的人,並不是我所瞧見的那一個。這裡面顯見有兩個穿灰衣的人,一個穿長袍,一個穿短衣,一東一西,分兩個方向逃去。

  我又問道:「這個逃去的人,你可認識?」

  福海說:「我不認識。」

  「你可曾看清楚地的面孔?」

  「也沒有。我只見他的背形,沒有看清楚。」

  我向那診室的四周瞧了一瞧,又道:「你的確看見你主人出門時是提著皮包的?」

  曹福海又點點頭。「對,我的確看見。在我沒有回進房裡去的時候,看見他已經提著皮包準備走出去。我問他可要給他喚一輛車子。他說今夜下雨,這裡附近太冷靜,一時喚不著車子,他不妨自己順路去雇。接著,他就走出去,我也就到後面去了。」

  「他出外時,你沒有給他關外面的前門嗎?」

  「沒有。外面門上有鎖,他出門後隨手下鎖。這鎖有兩個鑰匙,我也有一個。後來我聽得了聲音奔出去看,也曾費過一會開鎖的工夫。

  「那末他大概是在出門以後,正自回身鎖門的當兒,被人開槍打中的。你想是不是?」

  「也許是的。但我在他出門時,還約略聽得他說話的聲音。

  「喔?在門外面說話?」

  「是。」

  我急忙道:「唉!這一點很有關係!你聽得他和什麼樣人說話?是男人還是女人?」

  曹福海道:「我只聽得他的聲音;是不是和人說話,或是他一個人自言自語,我也不知道。」

  這一點可惜沒法證實,但自言自語,好像不大會。大概這羅維基出門以後,還曾和一個人談過話。這個人是誰?可就是打死他的兇手?假使如此,兇手既和死者互相交談,可見他們倆本來是認識的。這一點在偵查時當然很有助益。

  滴鈴鈴!……滴鈴鈴!

  後面書室中的電話又響了。我以為是霍桑或倪金壽的回音來了,自然搶著去接。不料又出我的意外,這電話的來源又是莫名其妙。不過因這一次電話,才引出了這案中的一大線索。

  二、我的冒險

  我先前第一次接得的電話是一個女子的聲音,說有一個姓吳的太太正等待羅維基會。這是不是出診的一家,我不知道,有沒有嫌疑,也完全沒有端倪。但這第二次的電話更是覺得奇怪。那是一個男子的聲音,操著不很純粹的上海話,語氣又很急促不耐。

  他劈頭第一句就問我:「你是維基?」

  我一轉念間,便定意暫且冒一冒。「是。你是誰?」我防他聽出聲音,故意咳了兩聲嗽。

  那人答道「我是虎臣啊。我等你好久了。怎麼還不動身?你得知道,這件事耽擱不得呢!

  他聽不出我的聲音,第一重難關總算達過了;他又說耽擱不得。什麼事耽擱不得?我看不像是醫務上的事。不是有什麼要緊事情嗎?我心中不禁暗暗地歡喜。

  我又故意低著聲音,答道:「唉!對不起!我馬上就出來了。你——」

  那人忽作疑問聲道:「你的喉嚨怎麼樣?怎麼聲音這樣低?」

  我不禁微微一震。他不是已瞧出我的破綻來了嗎?但我仍保持著定力,索性再咳一聲嗽,再放膽答話。

  「我剛才喝了幾口風,忽而咳起嗽來,故而聲音有些兒啞。喂,你此刻在哪裡呀?」

  那人道:「什麼!你忘了?昨天我不是和你的定的?」

  可惡!他不肯說!可是我倒難回答立但這是個緊急關頭,除了冒險試一試外,還有什麼別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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