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霍桑探案集 > 怪房客 | 上頁 下頁


  「我當家的也不禁驚疑起來。他常聽得我說這姓葉的房客,每天總要到午膳時方才起身,怎麼會一清早出去。他回進來告訴我。在這時候,我在房中也已發現了一種可怕的東西。我們臥床的帳子頂上,有好幾滴血點,仔細一瞧,是從樓板縫中漏下來的!

  「我正自驚慌無措,忽見我當家的回進來告訴我鄰居的話。後來他一瞧見帳上的血跡,也大吃一驚,忙奔到樓上去叩那後樓的門。不料門上已下了鎖,這怪客當真已經出去了。同時我到灶間中去找那一把刀,竟又不知去向!

  「我們才知道這怪客一定已幹了殺人勾當。又據前樓毛先生說,昨夜裡他也聽得有兩個人在後樓談話;在將近天明的時候,又仿佛聽得一種呼叫的聲音。從種種方面看來,料想那怪客昨夜把什麼人騙到了樓上,後來又借著我們的刀,把那人殺死,到了天明,他就把屍體包裹了移送出去。這種事既然關係人命,我們實在怕吃連累的官司。現在我丈夫已往警廳裡去報告了,我特地趕來,求先生們給我們出一出面,證實一下。我們對於這件事,實在是完全沒有關係的啊。」

  這一番說話,當然也是經過我的整理歸納的。我回想起霍桑昨日的見解,未免太覺輕忽。他對於那刀的問題原設有解釋明白,卻不料竟會釀成一件命案。現在他還沒回來,這老婦又是十二分俊急,我勢不能不再代他走一趟。

  於是我用五分鐘的工夫,結束我的梳洗事務,又向施桂說明了一句,就匆匆跟著老婦同去:

  我們趕到寶通路大慶裡時,那第七家馬姓的老婦們前,已圍集了好幾個人,正在三三兩兩地談論。我到了裡面,才知警廳裡已派了人來搜查。我認識那個搜查的偵探,叫夏炳生,彼此招呼了一句,便先到老婦房間裡去察看血跡。

  臥床上一頂帳子是半新舊的,卻新近洗過。白布的帳頂上面,果真有好幾點血跡,凝集在一起,足有銀幣般大。我依著那血跡的直線,向上瞧視,樓板縫中,當真還有幹結的餘血。

  夏炳生在帳頂的血跡上摸了一摸,點頭說:「是的,明明是樓板縫中摘下來的。這血跡還很新鮮。」

  我們趕到樓上。那後接的門上果真有一把廉價的西式小鎖。我在板壁的隙縫中向內瞧視,裡面都糊著黑布,完全瞧不出什麼。那鎖本是一種最劣等的東西,夏炳生略一用力,便把那鎖扭開。室門打開了,我也跟著他進去。

  「室中有一隻小床,床上也掛著帳子,不過帳子的顏色,已從白的變成灰色。床上的被褥雜亂,似睡後不曾整理。床底下有一隻破舊的皮箱,還有些紙匣、帽籠,和一隻煤油箱改造的小箱,卻已鏽舊不堪。靠床有一隻半桌,兩隻椅子,桌子上除了一疊舊書,和一個方形的紙包以外,還有一種東西,赫然觸我們的眼簾,就是我昨天見過的那把尖刀!

  那偵探似也覺得這一種東西最有吸引他的視線的能力,忙走近去將刀拿起來,湊到近光處去瞧了一瞧。

  他忽驚呼說:「唉,刀上還有血呢!他雖曾抹過,卻不曾抹得乾淨。包先生,你瞧,這鋒刃上不是還留著一絲絲的血痕嗎?」

  我接過那刀一瞧,覺得偵探的話完全不錯,湊近鼻子嗅了一嗅,還有很觸鼻的血腥。

  夏炳生又驚呼道:「包先生,你再來瞧瞧。這裡另有一種顯明的證據。」

  我回頭瞧時,見地俯著身子,正在察驗地板。我也接著身子細瞧。

  我答道:「不錯。這裡也有血跡。下面帳頂上的血,確是從這裡流下去的。這一點已絲毫沒有疑問。」

  探員從床足邊拾起了一個紙團,大聲說:「還有呢。這紙團就是他抹血用的——」

  這時我忽聽得下面一陣子呼叫聲音,仔細一聽,那姓馬的婦人正在歡呼。

  「捉住了!捉住了!」

  那警廳的夏探員似已會意,便向我說:「好了,這件事大概已沒有什麼周折。不久就可以水落石出哩。、我們剛才有兩個人到這裡來的。我的夥伴曹勝標在弄口守候,以便等這怪客回來。現在你聽下面的聲音,一定已經把那個人捉住了。」

  我說:「但這葉時仙既然幹了這樣的凶案,為什麼竟會重新回來自投羅網呢?」

  夏炳生答道:「我料他還想不到我們已發覺他的陰謀。現在他既已把屍體移去,自然仍安然無事地回來了。」

  我還沒有答話,下面又發生一種雜亂的腳聲。我向下面一瞧,看見上樓的竟是霍桑。

  我忙問道:「你也趕來了?這案子竟鬧大了!」

  霍桑似乎沒有聽得。他到了樓上,態度上仍安閒如常。他向夏炳生點了點頭,打了個招呼。

  「我即刻見過你的同伴曹勝標。他竟性急得很,已經把葉時仙帶進廳裡去了。」

  我接嘴道:「你打算怎麼樣?怎麼說曹勝標性急?」

  霍桑答道:「我覺得他若使聽我的話,一同到這裡來搜索一下,也許可以證實葉時仙的說話。現在你們可曾搜出了什麼?」

  夏炳生忙把桌子上取得的尖刀授給霍桑。

  霍桑把刀瞧了一瞧,嘴裡喃喃地說:「這把刀確是一種最絞人腦筋的東西。但現在我所要搜集的,還有別的東西。」

  夏炳生又指著地板說:「這裡有血;這紙團是抹血用的。」

  霍桑接過了紙團,輕輕地展開,忽而見紙團中夾著一小片白色的羽毛。

  霍桑忽點頭道:「哈!第一步已經證實了。」接著他的眼光在桌子上一瞥,忽問我道:「包朗,你把那桌子上華新書局包皮紙的紙包打開來,瞧瞧裡面是不是一部符咒大全?」

  我依言將那紙包展開,果真如霍桑所料,心中暗暗詫異,不知霍桑怎麼竟有透視的眼光。並且他這種奇怪的搜查,也使人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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