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霍桑探案集 > 斷指團 | 上頁 下頁 | |
二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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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記起來了。那天回寓之後,你告訴我你得到一種意外的發現。你就是指這秘密通信說的?」 「是。」 「那末你當初為什麼不明白地告訴我,卻讓我悶在鼓裡面?」我的語氣自然帶些悻悻然。 他含笑說:「這是一種重要的機密文件啊。機密當然不可輕易洩漏,尤其是在事前。你不能原諒我嗎?」 我默默地點了一支紙煙,吐吸了一會,又提出質問。 「我還不明白。當時你所得的也不過這一條秘密信。照你說,信上只有六個字,既沒有地址,你怎麼就能夠知道他們的地點是念佛寺?」 「這秘密信本來只是一種線索,進展和收果自然還得憑腦力去發掘,然而它的價值卻不小。我就從這線索上探知那受信的人;進一步又靠著那人的引導,才知道團員們會集的所在。」 「那末這受信人是誰?他怎麼會把這樣的秘密信落在我們的房門口?」 「他是給團員們派在這裡偵伺我們的。他的名字就是我方才說的徐守桐。」 我遲疑道:「這徐守桐究竟是誰?你還沒有告訴我。可。就是——」 霍桑接口道:「對,正是他,就是你所賞識的李四!」 我呆一呆,覺得耳頰上一陣發熱。 我說:「李四就是斷指團團員假裝的,我實在想不到!你又從什麼地方瞧破他的?」 霍桑吐出了一串煙,眼睛仰望著窗外烏黑的天空,微微歎一口氣。 他說:「包朗,你我相處了這幾年,論理你的閱歷也應該加增些了。我常常說,當偵探的最重要的工作,就是觀察——其實觀察是研究任何科學所最不可少的條件。觀察的實施就需要「謹細』兩個字。我所以能夠瞧破李四,也沒有別的訣巧,只著重了一個『細』字。當李四初做替工的時候,他對你非常殷勤。這是他要維持他的地位,以免中途更換,耽誤他的使命。我就覺得他的態度不很自然。因為我自問生平不搭架子,並無使他遠而避之的理由。但他每次見我,總不敢把眼光直接向我。我既起了疑心,就開始搜集證據——這也是一般科學家的應有步驟。我覺得他時常躲在門外偷聽我們的談論。我曾經對你約略提起過,你卻疑我有什麼酷意,竭力袒護他。那就是你犯了不仔細的病,眼光也便被他蒙起來了。」 我有些抱慚,問道:「你說他偷聽我們的談論,有什麼證據?」 霍桑笑道:「你這問句就可算是你不仔細的供認!你可覺得我們每次喚他,他總是應聲而進的?這顯見他時時伏在我們的門外。有時我覺得他在門外,故意的突然喚他,他出不意地進來時,總未免帶些驚惶的顏色。這樣的幾次,我就確信了他來做替工是故意的,一定懷著某種目的。後來我得到斷指,就推想到這李四和它有某種關係。我又抬得了這條報紙,仔細推索,使假定這紙條必是李四所遺落的。他既然時常在門外偷聽,或者當他送斷指進來的時候,他本將斷指的紙包放在袋裡,後來聽得我的呼喚,他突然進來,急急將紙包取出,就把袋裡的紙條帶出來,遺落在地上。不過那時候我雖疑心李四,還不敢確信他就是斷指團裡的人。」 「我從江邊茶館中回來時,詢問旅館帳房,那起先的茶房趙二為了什麼事請假。據說趙二因害了重病躺在家裡,所以叫李四來替。我又打聽得趙二的住址,悄悄地尋到他的家裡,想查問一個實在。不料趙二不在家。我又問他的鄰居,據說在十天光景以前,不知道他從哪裡得到了一注錢,一個人往上海去玩了。」 「因此,我才斷定李四實在是一個團員。他起先買走了趙二,投身進來刺探我們的行動,可稱機敏之至。幸而我早早注意到,不曾中他的計,他倒反被我利用。老實說一句,這一次破案,我得他的助力正不少呢。」 我沉思了片刻,又說:「那末二十九日傍晚,李四被拘縛在你的床底下,他的腿上又給戳一刀,那是他的苦肉計嗎?」 霍桑深深地吸了幾口煙,答道:「是。你慢慢地聽我說。當我把這紙條研索出一個結果之後,雖知道李四是一個團員,並知道他的同黨要約他會面。但我還不知道他們的會合地在什麼地方。我要想偷偷地跟了李四一同步,紙條上又沒有的會的日期,不知道已經會過了沒有。所以我一時還沒有把握。直到我回到旅館,看見李四被刺,才恍然明白。原來李四的被刺本是一出把戲。什麼刺腿哩,被縛哩,和留下的刀哩,警告書哩,都是他一個人玩的,實際上並沒有什麼別的團員進來過。 「你說得不錯,這是他的苦肉計。它有兩種作用;一則用這計策堅定我們的信任;一則因為那一天晚上,他要赴同黨的約,借此可以告假腿務。這兩層計謀既然都被我看破,我先時的疑團就也迎刃而解了。」 我詫異道:「唉,霍桑,經你一說,便覺得路路都通。這樣一件神秘的事,你竟一目了然。你真可稱得獨具慧眼了!」 霍桑道:「你別說笑話,只是你自己不細心罷了。你可記得那天下雨的時候是在四點鐘以前?但據李四說,他在四點半鐘進來關窗,才被黨人縛住。那天是東北風,假使李四的話是真的,那末雨下了半點多鐘,窗還開著,東窗口裡應得被雨打濕。怎麼當時並不見一點兩點?即此一層,就可知李四說謊。其實他明明早已進來,安排好一切,不過防我們生疑,才借關窗為名,掩飾他進房的嫌疑要了。」 「心細於發,目光如炬」,似乎盡可以移贈霍桑,決不致近乎誇張。他的解釋又句句恰中清理。我實在沒活可辯。 霍桑繼續道:「除了這一層,還有三個輔佐的疑跡,助我構成那假定:一個是繩子的繩結,顯然是他自己用牙齒咬著打的;其二,足印也只有他一個人的,故而我知道沒有別的人;其三,我料想那地板上的血跡,不是人血,而是什麼動物的血。你想他的腿部的傷口只有一寸多長,又不很深,那裡會有這許多血?」 我點頭道:「是,說破了果然都非常明顯。當晚你是跟了李四一同大的嗎?」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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