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霍桑探案集 > 催眠術 | 上頁 下頁


  嗄?竟會有這般能力?……霍桑,快告訴我,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霍桑把身子躺到籐椅上,一壁吸著煙,一壁搖著摺扇微笑著,說:「包朗,你也太不體諒人了。這樣的天氣,我為了你的事奔走了一陣,也相當疲乏。你怎麼不能耐性些?」

  我抱歉說:「唉,對不起。你的醫術實在太神速,簡直近乎神秘。我委實不能相信,所以耐不住。」略頓一頓,我終於按耐不住。「霍桑,你到底用什麼方法醫好伊的?」

  他吐出一口煙,簡單地說:「我採用的方法叫做talklugCure。」

  「唔?」

  「那是一種醫術的名稱,譯名叫做『談療』,又叫做『淨化治療』Cathartictreatment,發明的人是一個奧國醫生勃洛爾。」

  我還是覺得牙癢癢的。「霍桑,我並不是要查究你的學理的根據。你但將治療的經過簡單地說一說就行。」

  霍桑點點頭。「那也可以。不過你不能太心急,讓我慢慢地告訴你。」

  他把兩腿伸了一伸,將紙煙送到嘴邊,閉了眼睛吸煙。我沒有話說,只得強制著等候。他緩緩地扇了一會,才張開眼來,慢條斯理地開始他的敘述。

  「包朗,我今天的動作已經超出了我的工作的範圍。這是我生平的第一道。那女子孫國癱患著一種輕性的精神病,要醫治當然是醫生的事,我本來負擔不了。可是禍是你間的,我既然應允了,自然不能不權且充一充醫生。」

  「我到了孫家,先和晉祿的夫人談了一會,查明了那女子的得病的過程。伊住在偏西的樓上,嘴裡仍在念著『慧珠可憐』『慧珠可憐』。我就揀選了樓下一間寬敞的房間,叫他們趕速整理清潔,然後叫人將伊領下樓來。那時室中的窗戶完全洞開,卻保守著極度的靜寂,禁止任何人進去或窺視。」

  「那女子到了樓下的室中,坐在一張有背的籐椅上。我先吩咐給伊喝一杯冰水,又用手中包著冰放在伊的額上。大約過了五分鐘,才將如拿去。那時空中的僕人完全走出來。我才突然踱過去。

  「那國貞墓地看見了一個陌生人,立刻抬頭斂神地瞧著我。伊生得很美,不過瘦弱些。我就緩步走過去,摸出我的名片來給伊。伊瞧了名片,瞪著雙目瞧我,不聲也木動。我也定神凝視著伊,一壁又摸出我的這一隻鍍鎳發光的煙盒來,放在距離伊的眼睛一尺光景的地位,讓伊注視著。這樣子過一兩分鐘,伊的眼皮有些會落,漸漸兒入于睡眠狀態。

  「怎麼?你施用催眠術?」

  「是,「談療』本是催眠治療的一種,我以前曾實施過一次。這一次更是順利異常。我不曾用什麼命令或暗示。伊竟自動地入眠,所以效果的迅速也出乎我的意外。接著我就說出幾句有力的說話,我的治療便完全奏功了。」

  「怪事!你說的哪幾句話?」

  「我低聲向伊說:『國負,我是霍桑,現在來給你解決你的難題。你不是憂慮著慧珠的結局嗎?』伊點點頭。我又說:『我告訴你,慧珠的結局是終於圓滿的,就是你和你表兄可灌的婚約也可以圓滿。你的伯伯已經應許了。你現在應當快樂哩!』我說完了這幾句話,那女子喚了一聲,眼眶中有些淚珠,頭也低下了。我就用暗示催醒伊。伊張開眼睛向我呆瞧了一下,便用手按住了臉。原來伊已經感覺到羞愧。伊的知覺已經回復過來了。」

  五、良醫與良媒

  這像是一幕喜劇,它的經過我固然明白了,但我仍不能不感到驚異。

  我接口說:「霍桑,你真了不得!你這幾句話竟能喚回那女子的知覺,真有些不可思議!

  霍桑答道:「這是有學理根據的,並非不可思議。你總知道精神病大半起因於被遺忘或被壓抑的悲痛經驗。如果醫生能使病人在催眠狀態中,喚起他或伊的經驗,疏解或消釋病人的痛苦,病徵就會消滅。這已成為精神病的有效的治療方法。

  「那末伊和伊的表兄婚約的事,你又怎樣知道的?

  「那是我問了晉祿的夫人得知的。我想到這女子的患病,雖因著可憐慧珠的境遇太淒慘,觸動了伊的情感,因而影響伊的精神。可是我料想這只是一種誘因,其中一定另有一個主因。換句話說,假使伊沒有同樣的境遇,即使引起同情,也未必見得會這樣子深切。

  「我把這一點問起晉祿的妻子,才知道國貞的父母都已過世,依靠伊的伯父——晉祿——生活,情況真有些像《孤女劫》中的慧珠。晉祿有個表便叫李可控,在小學裡教書,和國貞發生了戀愛,國貞也很愛他。但可控去求婚,晉祿卻拒絕不許。限情形講,伊所遭遇的又恰正和《孤女劫》中慧珠的境況相同。伊因為悲人自悲,又因寄人籬下,個性並不堅強,沒有勇氣反抗,這痛苦的經驗便硬被壓抑下去,久而久之,伊的精神支撐不住,由於那小說的誘因,竟致失掉了伊的原有的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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