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霍桑探案集 > 白衣怪 | 上頁 下頁 | |
四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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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你再瞧瞧那面具上的顏色。」 我走到桌子面前,摟著身子,在那平攤在電燈下面的面具上細細地瞧了一瞧。 我答道:「那黑的是墨,嘴唇上的顏色,卻像是水彩畫的洋紅。」 霍桑連連點頭道:「不錯,不錯。但你若再仔細些瞧,還可以瞧見那眉毛和短須中間,還夾著些木炭和顏色,並非完全是墨……你瞧,這兩條不都是木炭線條嗎?」 我還沒有回答,心中正懷疑著霍桑在這面具上下這樣精細的研究功夫,不知又有什麼用意。霍桑的問句忽又急急地接續。 他又問我道:「包朗,還有一句話問你。你還記得梁壽康供述的話嗎?他不是告訴我們當他從裘日升房裡出來下樓的時候,那中間裡的電燈還亮著嗎?」 我點頭道:「他當真這樣說的,但你有什麼意見?」 霍桑的眼睛張大,精神上非常緊張,似乎因著過度的緊張,他的聽覺也失了常度。他並不答話,但丟了餘煙,自顧自地發問。 「他不是還說當地走到樓梯的轉折之處,站住了向樓梯頭上一望,方才瞧見那白色怪物嗎?你再想想假使中間的電燈不亮,他會不會瞧見那個怪物?」 「當然瞧不見的。」 「還有呢。那裘玲鳳不是也同樣說過,伊也因著樓上中間的電燈亮著,方才瞧見那個站在樓梯轉折處的是梁壽康嗎?」 我作不耐聲道:「是的,我記得伊也這樣說過。但你這些話沒頭沒腦,究竟有什麼意思?」 霍桑仿佛依舊沒有聽得。他的呼吸也似乎加了些速度,他把兩手緊緊交握著。他的眼光在我臉上門了一閃,又連續問著。 「既然如此,在案發的當兒,樓上中間裡的電燈本是亮著,那已沒有疑問了。那麼,那怪物為什麼還要利用火柴?並且在發案以後,中間裡的電燈怎麼又會熄滅?」 他的話又像問我,又像問他自己。我覺得他的語音已失了常度,仿佛他的神經已發生了錯亂。我不知怎樣回答他,只靠著書桌呆呆地瞧他。 霍桑又帶著顫動的聲音,說道:「包朗,你怎麼不回答、我?你難道也像我先前一般地解釋不出嗎?……好……好……」 我來告訴你! 「你總知道,電燈亮著的時候,那怪物實施他的陰謀,原是用木到什麼火柴的。他一定在事成之後,才擦著火柴,丟在地上;接著他又熄滅了中間的電燈,方才下樓。你想,他為什麼多此一舉?什麼?你還不明白?那明明是他利用火柴來故布疑陣,目的要人家相信三天前發現的怪物,和昨天晚上的怪物,屬一個人啊!」 我不期然而然地答道:「那麼,你以為昨天行兇的怪物,和前兩次發現的怪物,不是一人,卻是兩個人嗎?」 霍桑忽走近我的身邊,舉起右手,在我的右肩上猛力一拍。他大聲說道:「好包朗!……你真比我聰敏得多!在已往的十六個小時之中,我的腦子發昏,竟已受了他的愚啦!」 霍桑的聲浪已完全失了常態!他的左手叉在腰間,右手卻高高下下地活動不息。他的呼吸急促得厲害,他的額角上汗珠粒粒,有幾條青筋都暴露出來,他的眼睛中又射出可怕的異光。 他又大聲道:「包朗,快拿你的手槍,幫助我去捕捉怪物!」 他說著,便穿上皮鞋,順手取了那件府綢短褂,急急穿在身上。他的急促的動作,明明告訴我他已失卻了他的鎮靜的定力。 我驚訝道:「捕怪物嗎?哪裡去捕?」 「喬家柵裘家裡去。」 「那人是誰?」 「裘海峰! 「是他?不是方林生?」 「都是的,前兩次是林生,昨夜裡是海峰!」 「今夜裡我所瞧見的又是誰?」 「那當然也是海峰。」 「奇怪!怎麼逃走的反是林生?」 「這何用詫異?他是個忠心的舊僕,目的在代小主人卸罪。現在副怪物逃走了,正怪物卻不能再使他漏網。我們快走。如果耽擱下去,說不定會有其他變動。」 正在這時,一陣鈴聲衝破了緊張靜寂的空氣。 我道:「什麼人的電話呀?」 霍桑已走出房門到了梯邊,圍著這深夜中突如其來的電話鈴聲,竟使他扶住了扶梯欄幹怔了一怔。接著,他扶著欄幹直沖下去,我也急急跟在他的後面。 那電話竟是裘海峰打來的。這不但出我意外,連霍桑都呆住了。 他握著聽筒,顫聲問道:「你要我到你那邊去嗎?……有什麼事?……唉,萬分緊急嗎——好,好,我立刻就到。」 霍桑把電話掛斷了後,又打一個電話到飛龍汽車公司裡去雇一輛車子。 我問道:「你既說他是正兇,怎麼此刻他又會打電話來?」 霍桑定著眼睛,在燈光中閃著,他的牙齒也在咬他的嘴唇。 他作驚惶聲道:「我很害怕!……我很害怕…」 我道:「你怕什麼?」 霍桑頓一頓足,答道:「我怕另有什麼意外的岔子——」 他立即旋轉身去,向著梯後的一間小室高呼:「施桂,你起來關門,我們要出去。」他拉了我一同奔向前門。他開了門首先出去,站在階沿上等汽車。 一會兒汽車來了。我們便急急上車,立即向目的地進行。這時馬路上車輛絕跡,夜風陣陣地吹在身上,涼快無比。空中卻繁星密佈,預示人明天一定又是清朗。 我禁不住問道:「你想你剛才的推理會變動不會?」 霍桑作簡語道:「我但願不會變動。」 「那末,你從哪一點上知道海峰是這案的正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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