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霍桑探案集 > 白衣怪 | 上頁 下頁 | |
四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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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那吳老太,那吳紫珊,還有那裘海峰——」 「什麼?裘海峰也在其內?」 「自然,當案發時他不是也住在屋子裡的嗎?」 「雖然,但我須問你一句,那裘日升在臥房中所瞧見的白衣的怪物,和昨夜梁壽康在樓梯頭上瞧見的怪物,你想是一人還是二人?」 「我想是一人。」 「那麼,這裡面有衝突點了。襲海峰昨天才到。裘日升卻在三十日晚上曾瞧見那個怪物。這一點你怎不想到?」 「自然想到的。我不曾告訴你,我已打過電報到北平去嗎?我們假使不能確切證明他離開北平的日期,又怎能保得他不早幾天回來,在暗中作祟呢?」 我又辯道:「那末,在今年清明節以後,裘家裡也同樣有過一次怪事,你難道想也會是裘海峰嗎?」 霍桑道:「如果是他,也同樣有可能性的。他盡可以悄悄地告了假回南來啊。 我卻總覺得有些牽強,你想他如果蓄意要謀害他的叔父,在三十日夜裡,既已進了裘日升的臥室,怎麼不就乘機下手,卻又無影無蹤地退了出來?即使說他那時圍著什麼阻礙,來不及動手,不得已而退出,但他又怎樣進出的呢?還有一點,他的計劃既還沒有成就,怎麼不索性在暗中進行,卻反在公然露面以後再進行他的陰謀?從這種種上誰想,你想可說得通嗎?」 霍桑用力吸了一口煙,眉毛間頓時緊促起來。他頓了一頓,方才答話:「我也覺得這裡面的確有幾點解釋不通,我現在也不能解釋。不過在事實的證明以前,我還不能讓他從嫌疑人中排除出去。 我同意這:「好,那麼除了海峰以外,你覺得其餘四個人中,哪一個嫌疑較重?」 霍桑尋思道,「這四個人中,那死者的岳母吳老太和女僕趙媽三個人,關係似乎輕些,因為我此刻還找不到相當的動機。至於那吳紫珊——唉,包朗,你對這個人不是已有什麼意見嗎?……好,我先聽你說說。」 ◎十六、我的見解 在這個時候我的面容上不無有些表示,霍桑既已瞧破,我就也不再推辭地先行發表。 我道:「是的,我覺得這個人最可疑。從事實上推想,前後三次,他都有假裝那怪物的可能。因為他的房間和死者的臥室只隔一間中間,樓上也只有他們兩個人。據壽康說,昨天夜裡他瞧見的怪物,又是從他臥室中的小門裡出來的,更是顯而易見——」 霍桑忽接口道:「且慢,你的假定果然可能,不過還有一個先決問題。你總知道他是患風病的,從去年患病以後,已在床上躺了七八個月了。」 我忙應道:「不錯。其實這也許就是他的狡猾之處——我敢說他現在一定能夠行走的。」 「當真?你這句話有什麼憑據?」 「你不記得今天早晨我們向他問完了話退出來的時候,他有過要坐起來送客的舉動嗎——我曾見他把兩手在橡上一撐,上身便坐了起來。這不是他的不經意的動作嗎?我當時就懷疑,這樣的動作,哪裡像患什麼癱病?況且他的面色和肌肉,也都不像患什麼重病。難道你反而不覺得這一點嗎?」 霍桑的眼光瞧著紙煙端上的縷縷青煙。他沉吟了一下,方才答話:「我當然也感到的,而且我對於你的假定也很同意。不過你也須注意到一點,他究竟在床上躺了八個月的工夫,你若說他出於假裝,那卻不是容易辦到的。」 我答道:「不錯,像你這樣好動不耐靜的主觀看來,這種長時間的忍耐功夫,固然覺得難能辦到,但世界上盡多有耐性的陰謀人物。我記得讀過一篇筆記,可以做這件事的印證。 「北平有一個富翁,雇得了一個貼足僕人,經過了一年半的時期,已很得主人的寵信。有一夭,他忽而健步如常,足病竟完全痊癒。他的主人見了自然要驚異。那僕人便告訴他,有一個茅山道上給他畫了一道符,燒了一位存,他的右腳頓時立在,他只化了四角香金。那主人因著眼見這僕人健步如常的鐵證,不由得不相信。於是他吩咐把那道上找來,傾談之下,那道士自言還能化銀成金。那主人一時動了貪心,受了這道上的誘惑,立刻提出了好幾千現銀,請那道士點化成金,結果,金子沒有化成,銀子卻被那道士和僕人悄悄地滿載而去。原來這完全是一種騙局。你想,那人為了數千元的目的,竟扮了一年半的破幹、在你看來,當然也要說辦不到了啊。」 霍桑帶著微笑答道:「世界上意想不到的奇事,原是說不盡的。那末,你想吳紫珊的風癱,也是一種翻戲勾當嗎? 我搖頭道:「這也許未必如此。他起初的患病,或許是真的,但後來他的風病逐漸好了,手足已能活動,他忽而發生了陰謀,便想利用著他的病態,掩飾人家的耳目。所以人家雖沒有見過他立起來行走,但據我料想,他眼前一全是能夠起床行動的。」 我立起來走到衣架面前,從我卸下的那件白紗布外褂袋中,摸出兩支先前藏在袋中的火柴。 我問霍桑道:「你不是很注意這件案子中的兩根火柴嗎?」 霍桑似不明白我說話的含意,他向我呆瞧著不答。 我又道:「你自己說,因著兩根火柴,才假定那前後兩次的怪物是出於一個人的喬裝。是不是?」 霍桑點頭道:「正是,我已仔細瞧過,這兩枚火柴確是同一牌子。你手中執著的火柴哪裡來的?莫非是同一牌子?」 我道:「不是,這火柴是我在吳紫珊房中私下取出來的,那火柴匣子卻是飛輪牌。但我們知道他家裡吸煙的人,只有吳紫珊和他的母親二人。我既然覺得他說話時的可疑狀態,又瞧見了桌子上的火柴,自然不能不起疑。現在我姑且試一試再說。」 我走到那只排成折角形的書桌面前,取了那火柴匣子,把我手中的一支火柴輕輕擦著。那火柴燒著以後,著火很遲,柴梗燒到一半,火柴頭便跌落在地,不一會,木梗也化成白灰。我連續又燒了一根,結果和第一根相同。 霍桑說道:「這火柴明明是另一個牌子,並不與裘日升帶來的一支,和我在屍體邊旁拾起來一支相同。」 我重又回到安樂椅上,答道:「這固然不是一個牌子,但他在實施陰謀的當兒,盡可另用一種火柴,事後卻藏過了。除此以外,我還覺得他說話時吞吞吐吐;那種恐怖狀態,也似未免過甚,很像是出於做作。」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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