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霍桑探案集 > 白衣怪 | 上頁 下頁 | |
三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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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桑又自顧自地說道:「後來,當你從你舅父家中出來時,你的舉動更有趣了。你走到樓梯的轉折之處,停頓了一下。你出後門時,雖然非常慌張,卻絕不曾發生什麼聲響。我又不能不佩服你舉動的敏捷。」 霍桑說話的時候,外貌上雖是非常經意隨便,其實地的眼光不時在那少年臉上輸窺,可以證明他的精神上正十二分緊張。 梁壽康控制著他的聲浪,答道:「霍先生,佩服的話,我應當向你說的。你能構造出這樣一段故事,不能不說你的腦力的高明。」 霍桑忙接嘴道:「對不起。我卻不能掠人之美。這故事並不是我構造的,卻是另一個人說出來的。你總記得我曾說過還有人證啊。」 「那麼,什麼人說的?」 「有一個眼見的證人說的。」 梁壽康的臉色變異了,兩隻手好像沒處安放,拘攣似地牽了一革,忽緊緊地握攏。 「眼見的——?」 「正是。那人還有別的話,說到你在樓上怎樣動作,和怎樣行兇——」 「什麼?說我行兇?」 「是啊。你不是也不承認嗎?……我想我說的都是些空話。你如果知趣,倒不如自己說說,免得有許多隔膜。不過我並不是強迫你。說不說你盡不妨自己考慮。」 梁壽康的頭又低了下去。他的手仍緊握著拳頭,不過不是想用武,卻表示他心中的焦急和躊躇不決。汪銀林也像我一般,始終處在旁觀的地位,不曾參加過一句。這時候,他卻似找到了發表的機會,開始加入談話。 他作勸告聲道:「我想你還是老實說明了吧。你的行為已查得明明白白。現在你雖逞著利嘴,要想掩飾逃罪,實際上無非使你自己陷落得更深一些。你不如索性開誠佈公地說明了,倒還有減輕你的罪責的希望。」 梁壽康的心思果真有些兒活動了。他咬了一會嘴唇,一度抬起頭來,像要被誠實說的樣子,但他到底猶豫不決,沒有這個勇氣。我也覺得牙癢癢地忍耐不住,也想打幾下邊鼓,使他急速剖白,以便我們可以明瞭這案子的真相。不料這時候忽起了一個岔子,我的邊鼓終於沒有打成。 那許墨傭署長忽氣喘流汗地趕進來。他一見我們,略略招呼了幾句,便旋轉身去,怒睜著雙目,向架壽康哈喝:「好傢伙,你幹的好事!我險些兒上你的當!」接著他一邊抹著額汗,一邊向霍桑點頭。「霍先生,你的眼光果真厲害。他真是兇手,動機就在謀財!這案子已完全沒有疑惑了!」 霍桑立起身來,先靜靜地向許墨傭瞧了一會,又回頭向梁壽康瞟了一眼。接著,他忽又鞠躬似地彎了彎腰。 「署長,我很抱歉。你說這案子已沒有疑惑,我卻愚蠢得很,此刻反而有些疑惑起來了。」 許墨傭呆了一呆,反問道:「這句話什麼意思?」 霍桑道:「剛才我請你拘捕他時,確曾說過,他有行兇的嫌疑。現在我對幹這句話,卻自己懷疑起來了。」 「你懷疑什麼?」 「我觀察這位梁先生的神色態度,覺得我先前的見解,也許錯誤。他不像是案中的真凶。」 許墨傭作詫異聲道:「奇怪!你莫非故意和我開玩笑?我起先不曾疑他,你卻說他行兇;現在我已偵查明白,給你證實了你的理解,你偏偏又給他翻供。不過我已得到了確切的證人,此刻已拘在外面。那證人已完全供明,恕我不能和你表同情了。」 我也暗暗詫異。霍桑又怎麼故持異議?我瞧瞧壽康,臉上的血色退盡,一雙圓睜的眼睛,也換上了另一套光彩。他瞧瞧霍桑,又瞧瞧署長,似想分辯,一時又不知怎樣開口。 霍桑向許墨傭道:「你說那拘到的證人,不是那個到銀行裡去提款子的人嗎?」 許墨傭道:「正是。這人D啊L聯奎,就是福華紗廠裡的推銷員。」 梁壽康忽而立起來,兩肩一聳,臉上頓時罩了一層灰色,仿佛他在盛熱之際,給人沒頭地澆了一身冷水。他的嘴張了一張,像要呼叫,卻沒有聲音叫出來。 霍桑反似沒有瞧見他這變異的狀態,仍自顧自地向許墨傭問話。 他道:「那孔聯奎怎樣說呢?」 許墨傭道:「他已完全供認,提款的事是他幹的,但完全是出於這壽康的指使,他只處於被動地位。」 霍桑點了點頭,似正要找別的問句,汪銀林忽禁不住地插嘴。 「我還有些不明白。這究竟是怎樣一回事?」 許墨傭道:「今天清早,那孔聯奎還沒有起床,壽康忽趕到他家裡去,拿著那張一萬五千元的支票,叫他到信豐銀行裡去提取現款。那時還只五點三刻光景,距離銀行的辦公時間還早。但壽康連續地催迫,好像急不待緩的樣子。孔聯奎當時覺得壽康既然代替他舅舅提取款子,為什麼再轉叫別人去提?並月,他急迫的狀態,也不能不使人懷疑。不過孔聯奎和他同事,情不可卻,他又一再央求,情勢上不容不允。他到銀行裡的時候,還只八點三刻。等了一會,銀行的職員到了,他就第一個進去兌現。那支票的兌取,並無留難。孔聯奎取了鈔票出來,走到銀行門外,這梁壽康已在門外守候。於是聯奎就立即將鈔票移交,壽康還給他一張十元的鈔票,當做酬報。以後他們就彼此分手了。 汪銀林連連點頭,表示出充分領悟的樣子。接著他回過他的肥胖的臉兒,瞧瞧壽康。壽康卻垂頭喪氣地站著,仿佛一個死囚已到了刑場,準備一死,完全放棄了求生逃罪的希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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