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霍桑探案集 > 白衣怪 | 上頁 下頁 | |
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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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樣高低?」 裘日升疑遲了一下。「很難說,似乎不很高大。」 「你可曾瞧見那人的臉?」 「我——我瞧見的。」 「是男,是女?」 「男!」 「認識他嗎?」 「我——唉!……」 霍桑的神經分明也緊張了。他又丟了蒲扇,兩隻手都撐住膝蓋,身子更向前僂著。 他催迫道:「怎麼樣?你盡放膽地說。你究竟認識他嗎?」 裘日升仍期期艾艾地答道:「我——我——認識的。」 「那末,是誰?」」 「他——他——他是我的哥哥日輝——但他已在去年六月裡患傷寒病死了。」 霍桑忽把兩手一挺,從籐椅上立起身來。他沉著目光走到書桌前面,從白金龍的紙煙罐裡抽取了一支紙煙,又緩緩擦著火柴,把紙煙燒著。他旋轉身來,把身子靠住了書桌的邊,向來客沉靜地瞧著。我也取起玻璃杯來喝了一口冰水,室中便完全靜寂。 一會,霍桑又緩緩問道:「這真是奇怪了,以後又怎麼樣呢?」 裘日升答道:「我當時吃了一驚,呼叫不出,除了把線毯蒙住了頭,再不能有什麼動作。過了一會,我探出頭來重新向外床瞧瞧,卻依舊黑漆漆的,瞧不見什麼。這時我才扳亮了電燈呼叫起來。除了那不能動彈的紫珊,和那一睡下去便像死一般的趙媽以外,其餘的人都趕上樓來。說也奇怪,他們不但找不到什麼,連我的房門也照樣鎖著。」 霍桑沉默不答,只顧吐吸紙煙。 我不禁插嘴道:「我想你是眼花瞧錯的吧?」 裘日升忽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張大了一雙小眼瞧著我,又努力把他的頭左右搖動。 「包先生,決不,決不!這一次我還有更確切的證據。我現在帶在這裡。」他很鄭重地伸手到衣袋裡去,摸出一個長方的紙包。 我也站了起來,走到裘日升的面前,瞧他把紙包急急地打開。他的手指都瑟瑟顫動。那紙包裹面有一隻雙錢牌的火柴盒子。他又把匣子推開,裡面只有一根燒焦的火柴,那焦梗並沒有斷,約有三分之一還沒有燃燒。 裘日升說道:「霍先生,這火柴就是在我臥室中的鏡臺上發現的。」 霍桑把火柴匣輕輕接過,銜著紙煙走到窗口,細細地瞧了一瞧。他喃喃自語道:「是一種藥水梗的火柴,火柴埂上浸過硫酸鎂溶液,所以雖經燃燒,焦梗也不致中斷。」 我接嘴道:「這種特別的藥水梗火柴,市上確有發售。這是一種瑞典出品風牌火柴。」 霍桑點了點頭,又回頭問裘日升道:「你說這一根火柴在你臥室中的鏡臺上面發現的。是嗎?」 「正是,霍先生,你知道我是不吸煙的。臥房中絕對找不出一根火柴。你想這火柴是從哪裡來的呀。」 霍桑吐了一口煙,沉吟道:「會不會有什麼吸煙的人,偶然遺留在那裡的?」 裘日升連連搖頭道:「決不會的。我生平有一種潔癖,臥房中不容任何人進去。除了那趙媽每天早晨給我打掃以外,絕對沒有人進去。但趙媽也不吸煙的。 霍桑凝視著來客的臉,又靜靜地問道:「你再想想,難道當真沒有別的人進你臥房裡去過?」 裘日升的眼光無意中和霍桑眼睛接觸了一下,接著又自動地移注到地席上面去,又像思索,又像避去霍桑的視線。 他道:「我的外甥壽康有時也到我臥室中會閒談。但這火柴決不是他的東西。請先生不要誤會。」 「你的外甥也不吸紙煙的嗎?」 「他雖是吸煙的,但他有一個懷中打火機,從來不用火柴,並且即使他用了火柴吸煙,也決不會把這火柴梗留在我的紅木桌子上面。我曾細細地瞧過,桌面上已留著一個淡淡的燒痕。況且三十那天,他並沒有來過。」 「事前你不曾見過桌子上有這一枚火柴梗?」 「的確不曾。那是完全沒有疑惑的。」 「但在事發以後,你不是說有好多人進你的臥室裡去嗎?」 「雖然,但這火柴的發現,還在他們進臥室以前。我不是說過我因著一段火光,才瞧見那怪物的嗎?等我開亮了電燈,我的岳母們趕上樓來敲我的房門,我披了衣服開了鏡臺抽屜,拿房門的鑰匙,才發現檯面上有這枚火柴。」 霍桑緩緩地把火柴匣子推上。又問道:「那末,這火柴匣子你從哪裡得來?」 裘日升道:「那是我向趙媽討的。」 霍桑把火柴匣子放在書桌的中央,又丟了煙尾,背負著手。從窗口踱起,踱到辦公室盡端的一隻長椅面前,接著又回轉身來。裘日升仍呆睜睜地站著。他的目光跟著霍桑的身於,也在室中瀏來瀏去。室中便形成一片難堪的靜默。我既不便插嘴,只索走到書桌面前,取了一支紙煙默默地吸著。 霍桑踱了一會,又站住了問話:「這事情發生過以後,你有什麼舉動?」 裘日升答道:「我們在樓上樓下四處找尋過一會,毫無異象,也沒有遺失什麼。但我當夜裡就害了熱病,一連躺了兩天,直到今天早晨,熱度方才退盡。我覺得這種可怕的情形,再受不住了,因此才來懇求先生。霍先生,你想這究竟是人,是鬼,還是妖怪?若說是鬼,怎樣會留這一枚火柴?若說是人,房門好好地鎖著,怎麼能自由進出?如果是妖怪的話,那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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