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溫迪·霍恩斯比 > 真相難白 | 上頁 下頁
四二


  叔叔非常英俊,皮膚黝黑,有點高盧人的味道;他那褐色的頭髮又濃又密,輕輕地蓋到他那濃密而又好看的眉毛上。但他們還是有不少相似的地方,最明顯的就是他們相親相愛。

  「爸爸!麥克斯叔叔!這太令我驚訝了!」我把食物放到桌上,發出一聲驚喜的歡呼。

  「我打了個電話給你。」爸爸說著,伸手把凱茜拉到身前,抬起頭來親了她一下,「我們與製片室的那個一頭紅發的小女孩聊了一會兒,她怪可愛的,我挺喜歡她。」

  「她的名字叫芬吉。」我說。

  「麥克斯和我想,我們最好還是來一下。我記得你曾說過這週末要到我們那兒去,但是根據以往的經驗,每當你說要來時,一百次會有七八十次被工作所耽擱。」爸爸說著遞給我一塊餅乾,上面還沾了一小塊三角形奶酪。爸爸接著說道:「麥克斯說那些買主想立刻知道你對他們所提條件的答覆,因此我們把這些文件帶來了。瑪吉,如果你下決心賣房子,最好還是花點時間把這些打印好的資料看一看。麥克斯,我說的沒錯吧?」

  「嗨,親愛的。」麥克斯站了起來,用手摟著我,輕輕對我說,「在這兒能喝酒嗎?」

  「對不起,不行,麥克把所有的酒都搬走了。昨晚他的父親情況很糟,所以麥克決定,只要奧斯卡在這兒,我們就不能有任何帶酒精的東西。」

  「這我可以理解。」麥克斯模仿著W·C·菲爾茲在一次舞臺上的低語,「我一路行來卻發現這兒有一場可怕的『旱災』。」說著他伸手拿起他那件細條子茄克,從內袋裡掏出一個銀閃閃的長頸瓶,打開瓶蓋,美美地喝了一口。

  「你可以等我們回到飯店再喝。」爸爸從麥克斯手裡一把搶過酒瓶,聞了聞,臉上露出一絲很不贊許的笑容,然後他淡淡地吸了口煙說:「上好的白蘭地,是我的了嗎?」

  「直到我把它要回去之前。」麥克斯伸手取回酒瓶,塞進了他的茄克口袋裡。

  突然,電話鈴響了,是麥克打來的:「晚飯就別等我了,邁克爾和我正帶著爸爸去看那幢在裡西達兩市之間的屋子,如果一切順利,他今晚就待在那兒了。」

  「如果不行怎麼辦?」

  麥克半晌沒回答。後來他說:「我明天就帶他到特羅納去。我不知道這對我們的舊金山之行有什麼影響,我不想你一個人孤零零的。」

  「我想孤單單的一個恐怕也不容易。」我說,「凱茜、吉多、蘭娜,以及一些電影工作人員都會和我在一塊兒的,但我非常討厭沒有你的日子。麥克,我們乾脆把這次旅行取消算了。我爸爸告訴我說,我們答應去拜訪他,一百次倒有七八十次爽約,這次不過是『例行公事』而已。」

  「這數字他是怎麼得出來的?」

  「他自己編出來的。」

  「我想起來了,芬吉曾經給我打過電話,你爸爸就快來了。」

  「他現在就在這兒。」

  電話裡傳來麥克輕輕的笑聲:「祝你們開心,待會兒見。」

  凱茜數了數桌上的餐具,問道:「吉多在嗎?」

  「他去察看一下他的房子,如果房子沒什麼問題的話,他今晚就待在家裡了。」我回答。

  凱茜看起來有點失望:「他把他的那幾隻貓帶來了嗎?」

  「沒有。」

  她微微一笑,說:「我想鮑澤會喜歡這些貓咪的。」

  我曾對凱茜說過,別把小動物帶回家來,但毫無作用。

  麥克斯一邊吃著中國食品,一邊向我們敘述要買我們房子的客戶所提出的條件。

  「瑪吉,這買賣非常可靠,買主將存一張支票作為保證金,這張支票將通過銀行兌換,如果你想賣的話,我想你再找不到比這條件更好的了。最大的優點就在於它能儘快結帳。」說著他伸手去取醬油,「你將有三十天的考慮時間。」

  我轉過身來對凱茜說:「賣掉我們的房子,你有什麼想法?」

  凱茜細細地把我打量了一番,說:「媽,賣掉那幢屋子也不錯,這樣我們就能與麥克及邁克爾一塊兒住在這裡了。我們不是挺喜歡這樣的嗎?我聽麥克說過當他退休時,他會搬到小樹林裡去住,但除非到邁克爾畢業,他是不會搬的,他要搬家,那是兩年以後的事了,這還必須以邁克爾按時畢業為前提。」

  「真是個聰明的孩子。」爸爸說,「聽她說下去。」

  「還有一件事。」凱茜把一碗擺在我們中間的米飯推到邊上,說,「邁克爾說,如果麥克把奧斯卡弄到一個好的病殘者康復中心的話,得花一大筆錢。這樣,只要奧斯卡還在世,麥克就無法退休。」

  爸爸皺起眉頭,看起來很擔心:「那是真的嗎,瑪吉?」

  這千真萬確,麥克的退休金只有現在工資的一半,所以很難支付得起他所答應承擔的邁克爾的學費和他自己的生活開支。只要邁克爾還在家中,還未參加工作,他就不能退休,而且在這之前,奧斯卡的花費還未被列入預算。

  我想了想,如果我離開我現在的這個工作,我要面臨如下的問題:凱茜的學費,我們的醫療保險,房租……我看了一眼爸爸——可能將來還得贍養我的父母。

  蘭娜一直強烈要求我延長合約,再拍攝另一部紀錄片。如果她再提出這件事,我想我會叫她把合同起草好。

  爸爸伸直他那長長的手臂,繞過桌子,握住我的手,說:「瑪吉?」

  我也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好了,麥克斯叔叔,把關鍵性的問題告訴我吧,除去銷售費與貸款,我還能拿到多少錢?」

  「你是打算在二十四個月內再買一幢房子呢?還是打算交所得稅?」

  「這兩種情況各是怎麼樣的,都給我講講吧!」我看著麥克斯計算出來的那一列列數字,口裡嘟噥著:「麥克在這兒就好了。」

  爸爸在一邊為我出謀劃策:「你應該和那男孩結婚。想想,這可以少交點稅呢!」

  凱茜卻在一邊問:「如果我們再租一套房子,我還能養貓嗎?」

  養貓的建議使我感到特別開心。的確,這時我和誰談話都會感到高興。但斯科蒂這時打來電話,把一切事都攪亂了。

  「今晚你能到我這裡,和我一塊吃晚飯嗎?」

  「今晚不行,我這裡有客人,但我這卻有你很想知道的消息。」說著我就把麥克斯所說的向他重述了一遍,「我想你的條件應該比這更好吧,這些人已存入百分之九的保證金。」

  「我需要花點時間把這件事情好好考慮一下。」

  「你有24個小時。」我說。

  「好的。」聽起來他有點虛張聲勢,但他毫不妥協,繼續說道,「那麼我們明天一塊兒吃午飯,那時我會提出我的條件。7點鐘我去接你,怎麼樣?」

  想著將要與他擠在同一輛小車裡,我不由地一顫:「你不用來接我,我們約個地方見吧!」

  他說出一個在蒙特雷道邊一個飯店的名字,就在阿羅約附近——翻譯過來就是一個大的乾枯的海峽——他告訴我他會訂好座位,並且說他對這次會面期待已久。

  「凱茜在這裡。」我說著把話筒遞給凱茜。

  我不能勸爸爸與麥克斯在這兒過夜。因為如果我們要喝點什麼的話,麥克斯就會喝酒。除非是打橋牌,否則即使過了晚餐時間,爸爸也不會提議在其他人家中逗留。

  互道晚安後,麥克斯問起明早什麼時間過來吃早餐。

  不到9點鐘,屋裡就只剩下我與凱茜了。

  我們坐在電視機前。我把凱茜那長長的頭髮結成一個法國辮子,正編著,凱茜突然問道:「我們真要賣掉我們的屋子嗎?」

  「你有什麼意見嗎?」

  「噢,如果去年我們剛搬到這裡時,你要把它賣掉,我會說別這麼幹。但現在我們已經住在這兒,而那幢屋子也破舊得不成樣子了。我的意思是,只要你想想那些房客們是如何糟蹋它的,只要你想想再過兩年他們會把它弄成什麼樣子,就該讓他們搬出去!」

  「這與我的感覺一模一樣,但賣掉後我們將無法觀賞海上的美景,聽不到海邊的波濤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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