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溫迪·霍恩斯比 > 真相難白 | 上頁 下頁 | |
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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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必大肆宣揚我們的行動嘛,吉多。」我揉了揉眼睛,望著面露怒色的吉多,「讓我們這樣試試看:利用新年這個舉家歡慶的日子,我們去找阮凱。我們到小西貢,錄製下週六的遊行。最好我們再飛到舊金山去拍下格蘭特大街舞龍的鏡頭。難道你還看不出,慶祝新年能為我們遇到的困難提供解決的契機。」 「沒什麼可爭論的了,對嗎?」吉多閉上嘴,心不在焉地看著遠處的海鷗。 「爭論什麼?」 慢慢地,他那雙褐色的大眼睛又盯住了我:「包貢與麥克·弗林特沒有聯繫,對吧?」 「是,一點關係沒有。」 「而佩德羅與他有關。」 我點點頭:「佩德羅被殺案由麥克主管。」 「我知道,瑪吉。」我沒理會他那「萬事通」般的沾沾自喜,他繼續說,「我知道你要幹什麼,你要做的其實與這部影片或者其他影片甚至與包貢都無關。你只是想獨立于麥克,你想充分地表現自己,你覺得該是一鳴驚人的時候了,但我認為你不該為私人問題妨礙工作。」 「你知道你在胡說些什麼嗎?」我吼道。但是無可否認,他說的確實有些道理——這該死的傢伙! 氣氛有點不對頭。我靠在椅子裡,望著吉多的側面。「你想說什麼?」語氣中充滿了挑戰。 他好像很吃驚,反問道:「什麼?」 「發洩出來吧,吉多。」我放下酒杯,「免得你整天都鬱鬱寡歡,如果是我做了什麼讓你傷心的事或者傷害了你,那麼你就直言不諱他說出來。」 「沒什麼。」又是一個不假思索的回答。 「那……」 他又把目光投向了海鷗。 「吉多?」 終於,他望著我,雙目含情:「我們做了多久的朋友了?」 「很久。」 「好朋友?」 「你對我就像兄長。」 「我們是一家人了?」他問。 「甚至更親。」 「我想知道你到底怎麼了,瑪吉!」 「如果真的發生了什麼,我想我現在一定還沒察覺。」 「你沒事吧,瑪吉?我是說你的身體。」 「我整天與你在一起,吉多。如果我有事,你怎麼不知道?」 他雙臂交叉在胸前,滿臉怒氣,一副要吵架的樣子。帶著指責的口吻,他說:「你母親星期天早上來的,現在應該還在你家吧?」 「媽媽的來訪對我們來說太好了。你母親不也飛來陪你了嗎?」 吉多整個人突然變得僵硬起來,我顯然傷害了他,是我對他的忽略傷害了他,因為我故意把話說得像兩家人。 他又開了口:「是四頻道新聞台的萊姆·法林頓週六晚在西奈醫院追蹤一起汽車肇事後逃逸的線索,他看見麥克把你送進了急診室。」 「所以他馬上給你打了電話,告訴你這條頭條新聞?」 「他很為你擔心。他說看見了好多血,還聽見你在哭喊。」 「他是想知道那裡是不是有什麼故事。」我說。 「真的有事嗎?瑪吉?」吉多打斷了我。 我啜了一口啤酒,卻哽咽著幾乎吞不下去。吉多伸過手來抓住我的手,我卻把手縮了回來。因為我知道,如果這時我喪失了鎮靜,感情就會如洪水一般一發而不可收拾。 星期六傍晚時分,整個世界對於我來說分成了兩半:瞭解內情的和不瞭解內情的。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他們是麥克、孩子們以及我的父母。 我深吸了一口氣,終於咽下那口酒。我的目光越過吉多的肩頭,說道:「我們忘了要米丹的簽名,得回去一趟。」 「瑪吉?」 「而且我們還需要再拍一點他的小屋作為背景。」我迅速站起來,「你準備好了嗎?」 「既然你已經好了……」吉多不再看我,我想他是忍著才沒哭出來。他把錢扔在桌上,站起身來幫我把椅子拉開,就像我突然問變得嬌貴起來,需要人幫助似的。 米丹已經離開了我們一起吃飯的地方,我很慶倖他已經走了,因為我其實根本不想再見到他。也許以後想見也說不定,但絕不是這會兒。 我們順著自行車道往回走。一路上,我和吉多閒扯著些不相干的事情:什麼數字膠片的質量啦,剪輯時把35毫米膠片和VHS錄像帶混用其實很容易啦等等。這些內容表明了我們之間的疏遠。不管現在我倆之間距離多近,吉多都無法插手我和麥克之間那種微妙的關係。 我們幾乎是與污水道並行的。這時,我突然看到了那張曾作為米丹家的門的百威廣告牌在河裡飄蕩。和它連在一起的還有硬紙板、蓖麻樹的大葉子等等那些曾作為他家的牆啊、房基啊之類的東西,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統統翻卷著流入了大海。 我心中一驚:米丹所謂的「家」就這樣消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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