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溫迪·霍恩斯比 > 真相難白 | 上頁 下頁 | |
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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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杯啤酒怎麼樣?」我在他背後喊,「能報銷的。」 他停下來,想了想,重新卸下了他的那副行頭說:「好吧。」 我們鎖好車,沿著河岸走到了這小小水村的盡頭,這裡有一處帶露天甲板的酒家。 這是一個典型的二月天:天氣晴朗,有著微微的海風,攝氏21度左右。其實,除了八九月份會熱幾天,新年伊始時下點兒雨,七月份有點霧,洛杉磯海岸一年到頭都是這樣的好天氣。這天惟一煞風景的是吉多的憂鬱。 一位身著短裝的女侍者把兩杯冰啤擺在我們面前。吉多瞟都沒瞟一眼她年輕的背影。他用胳膊時斜撐在桌子上,壓根沒看一眼面前的冰啤。 「你做這些到底為了什麼?」他問。 「你知道麥克正在辦的那件案子嗎?」 「知道。」吉多皺了皺眉,「一群孩子把一個老傢伙折磨至死。在我們新製作的影片中將要用到的題材。」 「佩德羅並不老!他剛21歲。」我說,「但殺他的人令我想起包貢,也許我們能把他也加進影片中。」 「把他加進來?」吉多皺了皺眉,「佩德羅死了,包貢是個惡棍,這之間有什麼聯繫嗎?」 「難道你看不出來嗎?」我提高了嗓門,這不僅讓我自己吃驚,也震住了吉多。 他像拳擊手上場前那樣用手托著自己的下頜:「你究竟怎麼了?」 「我不想按原計劃完成這部影片了。我不想再面對那些幾近病態的青少年和他們無能為力的母親們。『我的孩子不壞』,我每天都陷在她們這樣的哀訴之中,『是這社會毀了我的孩子』。」 「你需要休息。」吉多說,「你已經馬不停蹄地拍完三部電影了。」 「問題不在於工作量,而在於那老一套。我製作的三部電影全是關於噩夢的製造者——那群小畜生的。」 「我瞭解。」他稍稍放鬆了些,「你已經成為你自己成功的犧牲品。你為電視網製作的第一部影片真的太棒了。所以他們希望你沿著成功的軌跡繼續前進,一而再、再而三地創作出相同的作品。這就是他們的思維方式。只要在他們手下,你就會永遠拘泥於這一套。」 「可我想擺脫出來。」 「但我看不出包貢怎樣能使你繼續創新。你打算怎樣?去弄清包貢這二十幾年來究竟在哪兒?像電視劇《尋找沃那多》那樣?」 「也許吧。我想搞清楚神秘的包貢———個失蹤了二十多年後又突然出現,卻是來襲擊自己家人的。你不能否認這是個謎。」 「謎?」吉多嘟噥著,「這事兒是有點邪門。」 這時,甲板那頭的爭吵聲引起了我們的注意,又是我們先前看到的那兩個人——穿著短袖襯衣,觀察過我們與米丹談話的人——正在為一張餐桌與小姐發生爭吵。他們要求坐靠水邊的桌子,那桌子就在我和吉多的旁邊。但是服務小姐不肯把這邊僅剩的一張桌子給他們,因為這是一張六人桌,已經被人預定了。兩人顯得極其粗魯無禮,並用所謂的行政機構的名義來威脅她。 幸好那位小姐沒有屈服,這讓我感到高興。我討厭與多嘴或者愛管閒事的人為鄰。兩個人怒氣衝衝地走了,其中的高個子臨走時還推倒了一把鐵椅子。 他們往外走的時候,我趕緊把椅子往裡挪了挪。 看著他們的背影,吉多罵了一句:「混帳!」 我伸出手按住他的手臂,他這才轉向我。我問道:「如果我們廢掉目前正在製作的見鬼的《墮落的一代》,而是完全換個方向,你猜會怎樣?」 「我得提醒你注意『經費』、『最後期限』,還有你那位自以為是的製片人的血壓。你說結果會怎樣?」 「蘭娜能把我怎麼樣?」說完這話,我突然發現有一件事我早該注意到。「我的合同是要到期了,讓他們解雇我好了!我們為這部片子所做的一切只不過是一種重複勞動,這樣的事我們已經做得太多了。可那些無人管教的青少年長大成人之後還是成了街頭的惡棍和便民店裡的竊賊,甚至成了強姦犯,那又怎樣呢?」 「怎樣?讓我來告訴你這是怎麼回事。我們所完成的那部分影片的確是些觸目驚心的、偉大的、經過深入分析的、甚至很玄妙的東西,瑪吉!」 「可我們能做得更好。想想那些殺佩德羅的人和包貢,他們幾小時地折磨自己的獵物並置之於死地,卻沒得到錢,也沒得到別的東西。我問你,他們到底為了什麼?」 吉多咬住下唇,陷入了沉思。 「想想吧,」我對他說,「佩德羅的錯誤在於他低估了對手,他想不付出任何代價而獲得某些東西,結果勢必自討苦吃。」 「什麼苦頭?」 「我說不好,但是我有種感覺,也許他知道是誰主使的。」我說,「佩德羅年輕,又有點好色,兜裡還揣著一周的薪水。他性格高做,但他並沒有走到大街上去狎妓。他去了公園,因為他知道那幾經常有一群女孩閒逛——他看到過好多次。他知道她們很窮,都是孩子,毫無頭腦,容易上當。也許給她們幾個零花錢,她們就會投入他的懷抱。說不定只要幾句花言巧語他就能得到戰利品呢。佩德羅自以為魅力十足,因為那些女孩競相邀請他回家。」 我用餘光看著吉多,繼續說:「我在想,在長達九個多小時的折磨當中,佩德羅什麼時候才認識到自己搞錯了幕後指使者。」 「嗯……」吉多開始聯想了。我知道有一幅幅連貫而完整的畫面正通過他的腦海。 「那些女孩不是因為上當受騙而有了孩子,孩子只是她們的誘餌,而待在遠處的男孩們則是她們的爪牙。對那群女孩來說,性意味著權力。」 「對,我明白,但阮凱有什麼?他們為什麼折磨她?」 「她有著包貢自認為屬他的東西。」 吉多並不那麼容易改變主意:「你想廢棄整整一個月的工作?」 「並不是全部。」我啜了一口啤酒,腦子裡想著電視臺我辦公室裡的那些盒帶的內容。 「聖瑪利諾離那個貧民窟十萬八千里呢。」吉多提醒我,「你有沒有認真考慮過你的決定?瑪吉,你需要最好的東西來填補這中間的空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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