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溫迪·霍恩斯比 > 真相難白 | 上頁 下頁


  「上周包貢闖入阮凱家,把房子洗劫一空,並把她當做了人質。」

  「上周?」米丹似乎更驚奇於這個時間而不是這件事情。

  「是的,很抱歉告訴你這件事。但我們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麼事能使他對親人痛下毒手?」

  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又回到了那個一直困擾著他的話題上:「可這些年來包貢會在哪兒待著呢?」

  「我希望我知道的更多些,米丹先生。可我能告訴你的只有這些了。」我說,「1975年包貢進入美國後,任何電腦數據庫裡都沒有關於他的記錄。除了一些老照片和他進入美國時由移民局簽發的海外身份證號碼外,我們對他一無所知。他沒有進過難民營;沒有用他的本名拿過居民身份證;也沒有駕駛執照;並且從未納過稅。直到阮凱打開她家的大門,發現包貢拿著一把槍站在那兒,我們才認識了他。」

  「電腦?」米丹又露出了狡黠的笑容,「我想,也許我表弟包貢只是不想被人發現而已。」

  我沒有說話,潑水聲和遠處的車鳴聲更加襯托出我們之間的沉默。

  「我們可以請你吃午飯嗎,米丹先生?我們還想和你談談。」他輕輕地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我和吉多走在前面,米丹則跟在後面。我們準備回市中心帆船港口的旅遊度假村,那兒有一流的禮品店和飯店。我感覺到米丹身上有股傲氣。他偏向一邊的走路方式表明:雖然我們現在走在一塊,但我們仍然是陌路人。

  我們在一個食品攤前買了些食物,米丹選了漢堡包,拿著它來到了涼臺上。一排排的小船靜靜地泊在紅木欄杆的那一端。我挪動了一張長凳,以便他坐下時背能靠在船上。在正午太陽的照耀下,長灘市中心的天空顯得異常高遠,隨風飄來的粉紅色和古銅色雲彩也越來越濃,演繹成一幅絢麗多彩的奇妙畫卷。

  稀稀落落的窗子發出的散射光對鏡頭有些影響,但最大的影響還是那些揮舞著手想擠進鏡頭的遊客們。我們坐定了,把那些揮手的人擋在視線之外。除非有人從水裡跳出來搶鏡頭,否則我們不會再看到他們。為了避免他們的呼喊聲和城市的喧囂,我們在米丹的襯衫上別了一個小小的胸麥並打開錄音機。

  吉多仍然很乖戾,他一屁股靠在6英尺遠的一張桌子上,狼吞虎嚥地吃下一個油膩膩的雞肉漢堡。他用一疊餐巾紙擦擦手,然後把攝像機扛在肩上,試了試機器。調整一番後,他沖我舉起了大拇指。

  米丹的注意力游離於一對在附近閒逛的人身上;而他們也正注視著我們。他們看上去有點像政府公務員或中型公司的白領階層:短袖、沒有皺紋的襯衣,普通的領帶,鬆鬆垮垮的褲子上因久坐而起了褶子——都是廉價的隨處可見的服飾。但他們顯得揮灑自如,這令我想起與麥克·弗林特一起工作的偵探們。

  「米丹先生,」我叫道,把他的視線重又拉回到我身上,「請跟我說說包貢的經歷吧!」

  他沉思了一會兒,用吸管喝了一口可樂。他講話的時候,看起來是那麼不動聲色、超然物外。他的冷漠讓我再次感到了他的傲慢。

  「從孩提時代我就認識了包貢。」他說,「我們在同一個村子裡長大。我們的父親以及祖父都是在一塊長大的。我們的家庭送我們一塊上學。在我的表兄和包貢的姐姐結婚後,我們就成了一家人。」

  「阮凱告訴我,在越南戰爭期間,你、她還有包貢在博物館工作,那是一個在帆港的法國殖民地博物館。」

  「噢,是的。」他微微地點了點頭,表示承認這件事,「南越最後一任總統的妻子蒂厄夫人要包貢當這個博物館的館長。包貢則請我和阮凱幫忙。」

  「這個博物館聽起來像是一筆家庭財產。」我說,「包貢先生與蒂厄夫人有過聯繫嗎?」

  他再次點了點頭:「這是越南人做事的方式。」

  我越來越感覺到,對於一個居住在污水橫流的河堤旁的小屋裡的人來說,米丹先生真可謂「出污泥而不染」。他的英語口音純正,言談舉止文雅大方。這一切組合在一起似乎有點不太和諧。

  「當共產黨從北方大舉進攻時,我們——包貢、阮凱和我只有一天時間把那些最重要的博物館珍品裝入箱子,並裝上軍車。」他的目光穿越港口,回憶著往事。「我們只有一天時間和四輛卡車。但我們卻要挽救經歷過八百年風風雨雨和侵略者破壞的歷史文化遺跡。時間太短了,是不是?」

  也許根本沒有保護的必要,我在心裡暗暗地想,但我控制著自己沒有說出來。那個法國博物館已經被河內政府重建了,並以世代居住在峴港地區的人們的名字重新命名為查姆博物館。我猜想,除了脫離逃亡的西貢政府的控制這一事實外,裡面的文物從未有遭受損壞的危險。

  「你把那些文物送到了什麼地方?」我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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