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溫迪·霍恩斯比 > 77街安魂曲 | 上頁 下頁 | |
四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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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真的。和薩拉·簡談談吧。」 「你是怎麼認識這個女人的?」 「這裡的人都知道她。她會和我們一起參加『又一個爭取和平的母親』的遊行示威活動的。」她說,「她有一大筆繼承得來的錢。我想這就是共和軍為什麼想和她交往的惟一原因。這個女人為芭蒂·海斯特牽腸掛肚,總是打電話到她家裡,企圖通過談判釋放她。除此之外,她什麼也不說。也許她有一種英雄情結,我不知道。她是那麼想救出芭蒂,就在聯邦調查局逮捕芭蒂幾天後,她就瘋了,她企圖槍殺福特總統。」 「我還能相信她可能告訴我的東西嗎?」 「啊,說得對。」她的目光逐漸黯淡下去,在沉思的時候又栽好了一棵鬱金香。然後,她抬起頭用她那清澈的藍眼睛看著我,「我們進屋去,跟享利打個電話。」 珀爾米特夫人撐著我的肩膀站起來,膝蓋站直時她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談起共和軍,賈奇·蓋茨在電話裡的第一句話便是:「他們殺了人便逃走了。」在他數著受害者的姓名時,我的身上就有一股寒氣透過。「默納·奧普薩爾夫人,一個好女人,是四個孩子的媽媽。在薩克拉門托地區的一次銀行搶劫中,奧普薩爾夫人就在射程之內。銀行裡的目擊者說艾米莉·海瑞斯扣動了扳機。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從洛杉磯那兒倖存的三個人是海斯特和另外兩個叫海瑞斯的人。一些新兵就躲藏在那兒。他們靠油漆房屋和搶劫銀行來維持生計。我相信他們正在募集資金,想把那個殺人嫌疑犯馬庫斯·福斯特救出監獄。那次銀行搶劫計劃得很好——一些東西如汽車提前就偷到手了,偽裝也早就買好了。他們帶著大約兩萬美金逃走了。」 「還殺了一個婦女。」我說,「你剛才告訴我的聽起來和共和軍其他的不法行為完全一致。但這不是我所感興趣的那件案子。奧普薩爾夫人也許不是共和軍殺的惟一一個人。」 「你認為我能告訴你些什麼?」賈奇·蓋茨問道。 「一些姓名。他們待在洛杉磯的時間裡,任何一個可能與他們有過接觸的人的名字。」 「我會去找一找,但是否有人願意與你談話我並不抱希望。在殺人方面,法規並沒有什麼限制。」 「如果你聽到什麼,你可以通過珀爾米特夫人告訴我。」 掛上電話的時候,我一定把失望留在了臉上。珀爾米特夫人堅持要我走之前再喝一杯茶。在答應一定打電話聯繫後,我們互致道別。 我穿過校園走向艾米莉住的醫院,心裡充滿了怒氣,想對每個沖我走過來的人發洩。道路上仍然留著許多標語,有兩個城市警察正看著它們。遊行者還站在人行道的旁邊,我走上街道的時候,他們一句話也沒有對我說。四周沒有看見一個新聞工作者。 前門旁邊的架子上有一張當地的報紙,頭版頭條寫著:艾米莉·杜尚斯·林格斯已瀕臨死亡。 艾米莉過了一個安靜的晚上。我幫助護士給她洗了個澡,然後費力地給她穿上一件新的棉衣服。 艾米莉以前曾是一個傑出的運動員,像我一樣,是一名跑步、游泳運動員。她6英尺高的身體上,沒有一點多餘的肥肉上下左右晃動。現在,那薄薄的一層肌肉仍附著在她的骨頭上,但已經明顯地萎縮了,變得鬆弛而醜陋。除了一對石頭般堅硬的乳房仍然高高地聳立在她的胸脯上以外,以前的那些東西在她身上蕩然無存。 當我談到艾米莉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可以晃動時,也包括她的乳房。她的胸廊上除了紐扣外,空無一物。在她遭槍擊的幾周以前,由於一些我永遠也不會知道的原因,我那務實的毫不追趕潮流的姐姐通過外科手術裝上了兩個充滿鹽塊的巨大的乳房。 就在她毫無知覺地一點點失去自身擁有的東西時,這些人工製作的模仿的附件卻依舊安然無恙。我想像著她被埋葬了億萬年後,這些東西仍然堅固異常地待在那兒。然後,我就莫名其妙地放聲大哭起來。 腦海裡閃過這幅荒謬的圖畫時,我第一次接受這樣一個事實:艾米莉將要走入棺材。在我的腦子裡形成這幅圖畫之前,一切都是不真實的。現在圖畫出現了,五顏六色的,令人驚奇地清晰:艾米莉穿著剛給她套上的衣服被埋葬了,網眼狀的緊身胸衣上凸現出兩個小山丘般的乳房。艾米莉真真正正地要死了。 我吻了吻艾米莉冰冷的臉頰,然後拿起了那個裝著法律文件的夾子。文件上,在我的簽名之下,有著院長的簽名,表明他對這個事實的正式的確認。我拿好它,走出屋子。 我真的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好。我的父母此時一定在為他們的超級旅行做著準備,我也不想一個人坐在他們的房子裡。他們希望我去吃晚飯,那只不過是一次正式的送行。或者,我可以走著去機場,坐第一班飛機回南方。 和卡洛斯·奧利裡談了那次話之後,我的精神變得極度緊張。在洛杉磯,我還有那麼多的事情要做;可是我又無從著手。我被我和珀爾米特夫人、賈奇·蓋茨的談話搞糊塗了,不知道他們倆誰才是真正的瘋子。我已經得出一個結論:每個與共和軍有關的人都是一門加農炮,無法認識清楚。 想不出該幹些什麼,我又走入校園,過了物理大樓,來到菲比·阿珀森·海斯特園林。我坐在一張石頭長凳上,這時,我想起了奧利裡給我的耳環,於是,我把它拿出來。 耳環做得很漂亮,雖然在我看來有點兒大,但很有趣。想起凱茜也許會喜歡它們,我開始重新包裝。這時候,我發現了包裝紙上寫的東西:杜尚斯小姐,過來,一點鐘。愛你的,凱倫伯格。上面還留有索薩利托市的一個地址。 我和奧利裡坐在公園裡的時候,從沒看見他碰過什麼書寫工具。這條留言足以激起我的好奇心,我開車來到遊船停泊港,登上了一艘開向索薩利托市的渡船。 渡船離開停泊地時已經過了3點。等我找到索薩利托市的那個地址時,已是將近4點。它是一艘停泊在一個長長的港灣裡的可供住家的船。站在船上,舊金山海灣那邊的天空一覽無遺。時間太晚了,我不敢肯定凱倫伯格是否還在周圍。 這只船非常的新,木頭經過精雕細刻,裝著彩色玻璃。敲門的時候,我都可以聽見裡面的話語聲。 一個中年男人穿一件高爾夫襯衫和一條卡其布短褲站在門口,沖我微笑著:「你好,漂亮的女士。進來吧。」 「也許是你應該出來,卡洛斯·奧利裡。」我說。他的大鬍子和散亂的頭髮是我對他模模糊糊的印象。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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