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溫迪·霍恩斯比 > 77街安魂曲 | 上頁 下頁 | |
四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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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相信之後我的第一個反應便是憤怒。我們都發怒了。很多的關於恐怖組織要取代警察的謠言傳遍了整個國家。我想,如果有些受了誤導的壞傢伙想發動戰爭的話,我寧願高興地加入他們。我在越南做得還可以,我比那些逃避服兵役的共產黨員的兒子們更懂得叢林戰,我也更願意把這一切展示給他們。那就是我當時的感覺。 弗蘭迪是我的同事。我和那個有點兒問題的傢伙——伯瑞·洛治威又分到了一組。我與洛治威相處得很好。很多人都為我擔心,擔心我怎麼去處理弗蘭迪一案。因為他們倆曾經有過過節。 我開車去點名的時候,發現洛治威的車在停車場。他沒有進來報到,於是我就四處找他。我們都是那種容易發怒的人。弗蘭迪的車還是沒有找到,謠言滿天飛,根本沒法控制。他們說他是怎樣的墮落,說他的陽具如何被槍擊飛……我走到停車場,看見洛治威蜷縮在他車裡的後排座位上。一開始我以為他死了,因為他看起來就像死了一樣。我打開窗戶爬進去,發現他只是醉了而已。天哪,他醉了。 我們可不想他因為酗酒而被人起訴。也許在其他任何時候,我都會懶得理他。但是因為弗蘭迪,我們都緊緊地抱成一團。你知道嗎?我們都有一種受保護感。我們集體對抗著那些散佈謠言的傢伙。 麥克、道格和我給洛治威穿上制服,把他弄到我車裡的後排座位上,讓他自個兒睡醒。我坐在前面開車的時候,他一整天都躺在那兒呻吟著。有幾次我把車開到一邊,好讓他把東西嘔吐到路邊的溝渠裡。我腦子裡想的只是如何找到殺害弗蘭迪的兇手,而且自己要活著。 我們——麥克、道格和我經常在對講機上保持聯繫,知道彼此的行蹤。我們不停地互相問候著:你好嗎?你現在在哪兒?在那兒等我,讓我看看你。每次點名的時候,看到兩個夥伴安然無恙,我就覺得心裡一塊石頭落了地,真想大哭一場。 證據在一點一滴地收集。我們對弗蘭迪死亡的大致時間、丟失的汽車有了初步瞭解,也有了一些具體的目標去尋找了。每次我看見給我提供消息的人,我都會把他拉到一邊,詢問他,讓他放出風去:我們正在尋找一輛綠色的別克牌汽車;有沒有人半夜三更在周圍聽到或看到些什麼?我們是這麼急切地想找到兇手,因此我們也變得很有侵略性。對任何能給我提供消息的人,我又是威脅,又是賄賂。但是我所有的努力換來的只是一些謠言。 我們分兩班值勤。洛治威值早班,他坐在車的前部,但狀態仍然不佳。我們在一個酒店停下來,給他買了一瓶酒以便他能熬過夜晚。 11點鐘左右,港口區警察局來電話說在愛斯科特公路旁發現了弗蘭迪的汽車。我聽見麥克的聲音在對講機裡響著。他和道格直接去了那兒查實真相。 我又值了半小時班,然後也去了愛斯科特;因為我必須親眼看見才信。到達那兒時,麥克和道格正停留在弗蘭迪的金色汽車旁。 那是一輛廉價的汽車,一種小型的代步工具。弗蘭迪厭惡開那輛車,但我們都站在那兒,似乎把那兒當成了一塊聖地或者別的什麼東西。我們都沒有見過弗蘭迪在兇殺現場的照片。我們記在心頭的就是那輛該死的汽車。 是誰把車推下去的呢?車身上用汽油或者是別的什麼東西畫了一幅圖畫。洛治威回去睡覺了,我們三個就站在那兒。那個陰冷潮濕的夜晚,我們談論著弗蘭迪和我們曾經做過的一些惡作劇,談論著他的孩子和她們如何面對父親的死——她們只有2歲和4歲。沒有父親的照顧,要長大成人是多麼的艱辛啊。 我們都說應盡力留在他的孩子們身邊,保護她們兩個。但是瑪麗·海倫卻不這樣認為。我們也談到了她。她面容姣好,長相俊俏。我們想如果現在她沒有相好的,她也會馬上找一個相貌英俊的男子做伴;畢竟,她和弗蘭迪已分居有一段時間了。 我們也說起了自己的家庭,沒有了我們他們該如何生活下去呢。麥克的妻子那時候已經懷上了邁克爾。他們相處得不太好——也從來沒有好過,但是他很想要那個孩子。麥克說,他再也不準備結婚了,但要是孩子生下來的話,他準備接受下一次挑戰。 我有種感覺,我的妻子不準備再讓我走進家裡。 我們整個晚上都坐在那兒。直到第二天早上七八點鐘,才有人來檢查那輛車。那個星期天的清晨,在太陽升起來之前,我們三個人又說了一些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的事情。那個晚上,我感覺世界上再也沒有人比麥克和道格與我貼得更緊。」 海克特從睡椅上站起來,走出了鏡頭之外,屏幕上變得黑乎乎一片。 「還有更多的嗎?」我問。 「我不知道。」吉多說,「他在一次採訪的末尾錄下了這段東西。我必須把所有的帶子看一遍才能知道。」 麥克9點之前回家了。我到門口迎接他。他看起來非常疲憊:衣領敞開著,領帶鬆鬆垮垮的,上衣搭在他的右手上。他左手拿著一疊厚厚的還沒有分揀過的信——它們已經在桌子上壓了幾天了。 吻他的時候,我感覺他的臉頰粘糊糊的,還有一股特別的藥味。 「吉多找到一盤海克特自己錄的帶子。你應該看看。」我把手伸向他的上衣。 「帶子上有什麼?」他問。 「海克特談到了弗蘭迪死後的那天。」我拿走了他的上衣,發現麥克的右手手掌上裹了足有兩英寸厚的紗布!我的胃一下子痙攣起來,但我只說了一句,「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寶貝。」 他看起來十分膽小:「安東尼·劉易斯不想出來。我必須把他帶的一把刀搶過來。」 「縫了幾針?」 「兩針。」 「你哭了嗎?」 「沒有。我一整天都在工作。」 「你在安東尼的屋子裡發現什麼了嗎?」 「還沒有。我們現在還沒有搜查令。但不管怎樣,我可以把他關押到對他的活動有個更好的控制為止。」 「拉斯孔怎麼樣?」 麥克笑了:「我有點喜歡與那個小子一塊工作了。他給了安東尼漂亮的幾拳,把他從我身邊拉走了。」 我透過紗布的邊緣瞧了瞧,看見手掌的中央放著一點黑色的藥:「傷口看起來很乾淨。」 「這不礙什麼事。」 「你想這會讓你逃脫洗碗這差事吧?」 他笑了起來,把我拉近:「如果我可以洗碗,那麼我也可以洗個澡。」 「完全可以。」我吻了吻他的下巴。 吉多插進來了:「叫什麼道爾的打電話找你,瑪吉。她說她找到了你要的槍。」 § 16 拉斯維加斯正在成為一個真正的城市。 在賭徒雲集的商業中心外面,越過那些閃閃發光的回屋頂和令人賞心說目的宮殿式的建築,是一大片空地——這足以讓任何大城市都感到汗顏。這看起來更符合那些逃犯、難民們的口味。 一條新建的商業街佔用了萊斯特·奧爾斯沃西家的廢物舊貨棧,也許就永遠埋葬了那個故事——1976年的冬天,羅伊·弗蘭迪的左輪手槍是如何出現在這的。芭蒂·海斯特、比爾和艾米莉·海瑞斯這些共和軍成員曾經住過的汽車旅館,已經被一個正在擴建的縣級醫院收購了。 我站在廢物舊貨棧上面的停車場裡,對準吉多攝像機的鏡頭,大聲讀著道爾·伊賽爾頓找到的拉斯維加斯警察局裡的報告:「阿妮塔·奧爾斯沃西夫人報告道,她在整理她去世的丈夫萊斯特·奧爾斯沃西的財產時,發現了一把38毫米口徑的史密斯·文森牌左輪手槍,編號是328414。奧爾斯沃西夫人說不知道她丈夫是怎樣得到這把槍的。拉斯維加斯警察局保管了這把槍,並給奧爾斯沃西夫人一個財產收據。 「財產科對槍的號碼作了一次例行檢查,證明這把槍為洛杉磯警察局羅伊·弗蘭迪的個人財產,但資料說這把槍早已被盜了。」 資料中最後一條注釋表明:弗蘭迪的槍在被認出來之後,就移交給聯邦調查局了。 在鏡頭前把這一切都說清楚後,我走出了鏡頭的範圍以便吉多拍攝背景。 這時的氣溫是攝氏39度,到現在我們連早飯都還沒吃。 吉多和我碰運氣在從洛杉磯到拉斯維加斯的最早一班飛機上找到兩個座位,天亮後不久就抵達了,道爾·伊賽爾頓就在飛機場找到了我們。 「我打電話給奧爾斯沃西夫人了。」道爾說著,在租來的汽車裡伸著懶腰。「她答應見你,但是她說只記得把槍交上去了。那事過去很久了。」 「我們會試著用一點點現金幫助她恢復記憶力;我可沒時間和她逗著玩。」我接過道爾給我的一大瓶可口可樂,「我預定了中午去奧克蘭的航班。在那兒我有一個不想錯過的約會。」 道爾穿著一身白色的凸紋布衣服,看起來很精神。她伸過手來,幫我理平了我的藍襯衫的衣領:「我們今天很倒黴是嗎?」 「今天太陽打西邊升起了。」我說著,把冰冷的杯子放在我的臉的一邊,「拿這個報告資料費了很大勁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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