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溫迪·霍恩斯比 > 77街安魂曲 | 上頁 下頁
一七


  「去吧!我們會把米雪的採訪安排好的,她並不是弗蘭迪惟一的女友。沒別的事了,你走吧!」

  「今天真倒黴!」

  「把芬吉送回家好好照顧她。」我說,「別忘了今晚我們還有一個會。」

  「傑克也來嗎?」

  「他不來。」我說。

  當我去找蘭娜時,她正獨自一人在辦公室裡看那份資金平衡表。我走進去的時候,她抬頭看了我一眼說:「這個會計很不錯,她在這方面簡直是個天才,你在哪兒找到她的?」

  「塞爾?她是你推薦的呀!」

  「她是有點兒古怪,但她在工作方面很出色。」

  我坐了下來,蘭娜好像很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說:「我沒打電話告訴你嗎?我們不用開會了,你已經說服了吉羅德,但這也不過是他暫時的看法,他回紐約後,也許會重新考慮的。」

  「我們總會說服他的。」

  「下一次就不會這麼容易了,我覺得你應該好好考慮一下他說的話,瑪吉。」

  「哪些話?」

  「全部。」

  我算了一下,在洛杉磯工作時,有好多時間是在開車時度過的,所以我大部分時間都在思考問題。

  下午我很早就開車從弗瑞威大街往回走,向南朝著郊區的英格伍德鎮方向駛去。路上有幾個歪歪扭扭的路障,使公路上的車行駛得很慢,就像平時塞車一樣。路上總是停停走走的,所以我又有時間思考了。

  如果你在南加利福尼亞生活過一段時間,你就能學會如何不根據路程遠近來計算到達時問。這並不是什麼精確的科學,因為道路有時並不是暢通無阻的,有時你會去晚,有時又太早。我比跟弗蘭迪的妻子預定的時間提前5分鐘到了她家。

  瑪麗·海倫住在一所很漂亮的單層屋裡。那條街上全是這種小屋,屋旁還種了一排排的樹。沒等我下車,她已經從屋裡走了出來。她是一個十分苗條的中年婦女,麥克說當她和弗蘭迪結婚時,她非常漂亮。現在她已經44歲了,但還是那麼迷人——她燙了頭髮,雖然只穿了身園丁衣服、牛仔褲,但她仍然顯得那麼有魅力。

  「您是瑪吉·麥戈溫小姐嗎?」瑪麗·海倫摘掉棉質的園丁手套,和我握了握手。她好像十分注意我,對我也很熱情,但她打量我的目光使我覺得渾身不舒服。

  「非常感謝你能見我。」我說,「我知道我們要談論的話題對你來說很難以接受。」

  「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已經很久沒想起弗蘭達了,直到你打來電話時,我才又記起我生命中的這個人。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拍關於弗蘭迪的影片呢?」

  「那部片子主要描寫70年代中期發生在弗蘭迪身上的遭遇,影片的主旨是要反映當時正處於崩潰邊緣的社會狀況。」

  她笑了笑道:「我關心的是自己的事。你想從我這裡瞭解些什麼?」

  「每個認識弗蘭迪的人對他都有不同的看法,我想聽聽你的。」

  「我會盡力而為的,你只要用湯姆·李·瓊斯在片中飾演羅伊,並加上一大段床上戲就行,相信我,如果你想拍關於弗蘭迪的片子,你就得加入床上戲,湯姆·李是比較合適的人選。」

  「我知道,可是我不拍那樣的片子。」

  她皺起了眉頭。

  「我拍的是一部紀錄片,我想拍下你談論弗蘭迪的鏡頭。」

  「拍我?」她臉紅了,然後笑著說,「好吧,然後你再把我寫進和湯姆·李的床上戲裡。請你先進來,我去倒兩杯咖啡。」

  她領我先進院子,來到了日式的小花園裡。花園裡有各種各樣的花草,院子裡有一條小水道,水道旁用櫻桃木搭了一個小橋,這樣的構造看上去就像一個小茶館。

  「鄰居們在背地裡說我很狂。」她把我領進那個「小茶館」,在那兒的一個小桌子上放了一大罐咖啡和幾個杯子,「但是我的孩子都已經長大了,而且我又沒有丈夫,一周只工作四天,所以我有很多時間自己支配。」

  她倒咖啡時,我打開了錄音機。她在每個杯子下面都墊上了杯墊。

  「今天我只想跟你隨便聊聊。」我說。「然後我們再進行拍攝,你同意嗎?」

  「隨便吧。」她點了一下頭,「反正我有的是時問。」

  我聽後笑了。她坐得離我更近了,仔細地看著我的臉說:「你並不像我想像中的那樣。」

  「別人也總這麼說。」

  「你看起來並不適合幹這行。」

  「是嗎?」

  「你這麼漂亮,為什麼和一個警察混在一起呢?」

  我關掉錄音機,仔細地端詳著她,我也不知該如何回答她,我說:「好了,現在我該問你問題了。」

  「你那天打電話時,我就知道你是誰。我現在還經常和萊絲麗——也就是麥克的前妻通電話,幾年以前她就告訴過我你和麥克的事。有一次,我們出去租了幾盤你拍的片子看,看完之後,我們都被感動得哭了,那些片子拍得很不錯,你們不拍喜劇嗎?」

  「不拍。」

  「真可惜。」她攪了攪咖啡說,「你去參加海克特的葬禮嗎?」

  「去,麥克還得上去致悼詞。」

  「可憐的海克特。」她輕輕地搖了搖頭,「生活好不容易變得有點規律,而且他又不再酗酒了,可偏偏出了這事。」

  「我從沒見過他喝酒。」

  「你很走運,他喝醉時可不怎麼樣。」她喝了一口咖啡說,「我也會參加他的葬禮,到時我會找你,那兒肯定有很多瞭解羅伊的人,我想他們或許可以告訴你一些情況。我並不知道他做的所有的事,我也不想知道,但是我很願意介紹給你一些瞭解他的人。」

  「多謝。」我說,「可能你不想回憶他以前的事。」

  「是的,但是我的孩子們卻總是問他們父親的事,他們對他幾乎沒什麼印象。現在我又有了外孫,他們又要問關於祖父的事情,我真希望有人能幫我告訴他們有關羅伊的事。我實在不想再欺騙他們了。」

  「欺騙?」我重新打開錄音機。

  「羅伊死時,孩子們還小,到她們上高中時,我又結了婚。但我的第二個丈夫卻一點也不像一個父親,孩子們感覺不到一點兒父愛。我就時常跟她們說羅伊很愛她們,他是世界是最好的父親。但是事實上,羅伊總是特別忙,根本抽不出空來顧及孩子們。如果他現在還活著,孩子們很可能會恨他,因為他根本不配做父親。但是他死了,所以他成了英雄。」

  「你對此感到不滿嗎?」

  「當然不滿了!在孩子們的心裡,他就像耶穌一樣,而我每天都替他們做飯、收拾屋子、做家務,孩子們崇敬的不是我而是羅伊。我現在已經無法改變我對她們講過的事,所以我想讓你告訴她們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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