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溫迪·霍恩斯比 > 77街安魂曲 | 上頁 下頁
一四


  她回答之前停頓了一下:「不用了,你叔叔麥克斯今天晚上會開車過來。如果你也回來的話,會驚動你父親的。」

  「我儘量在週末時趕回去。」我說。

  「真的嗎?不過,還是不用了,你不如和麥克多待一會兒,你來了艾米莉也不知道。」說最後一句話時,我聽到她的聲音有點發顫。艾米莉得這種病已經兩年了,每當提起這事,母親總是傷心不已。

  我姐姐兩年前在洛杉磯的一條街道上被槍打傷。在那之前,她一直精力充沛,思維敏捷。但是,在昏迷兩年之後,她就像索馬裡忍饑挨餓的嬰兒一樣,成了一個僅剩血肉和骨骼的空殼,即使她偶爾睜開眼睛,眼神也十分呆滯。

  自從被槍打傷之後,艾米莉的心跳、呼吸一直都很正常。直到一個月之前,她的健康狀況開始惡化,而且不時地伴有各種併發症。我們不知道這些病是怎麼得的,也不知道這預示著什麼,更不知道該採取什麼措施才能挽救她。

  在電話裡,我和母親又談了一會兒凱茜。提起凱茜,媽媽的情緒就好多了,而我也感覺放鬆了一些——就好像躺在母親的懷抱裡接受她的撫愛。

  我又給斯科蒂在休斯頓的家打了電話,通過留言機告訴他,讓凱茜到那兒之後馬上給我打電話,我真想現在就能聽到她的聲音。

  我走入聯邦調查局大樓,在這迷宮一樣的大樓裡,我好不容易地找到了查克·凱倫伯格的辦公室,他是聯邦調查局裡研究共和軍問題的專家。

  凱倫伯格五十多歲,頭髮灰白,穿了一身灰色的西裝。可能是因為長年坐辦公室的緣故,他的「將軍肚」也出來了。他的任務是收集整理信息,但若想從他那裡得到什麼卻比登天還難。麥克·弗林特幫我疏通了一下,讓我獲得了這次採訪的機會,但我清楚,這肯定是一次非常艱難的採訪。

  「我們來聽聽您都打算瞭解些什麼情況。」凱倫伯格戴上眼鏡盯著我說,「不過您想要知道的內容我有可能無法提供給您。」

  「您還記得共和軍的事嗎?」我問道。

  他會意地笑了,多少顯得有些居心叵測:「我的工作就是調查共和軍,所以當然記得。」

  「就在襲擊發生的那天早晨,共和軍從八十四大街的房子裡搬了出來,後來又搬進了五十四大街。他們前腳剛走,聯邦調查局就襲擊了八十四大街。我只想看一看關於那房子物品的清單目錄。」

  凱倫伯格把手放到一個文件夾上,好像生怕我把它拿走似的:「這個要求倒是不過分——如果你說的文件確實在這兒,而且可以隨便讓人翻閱的話,我會讓你看的。」

  「我相信您的話。不過,不知道弗林特偵探是否跟您說過,我們的時間很緊。」

  「哦,是的。」他坐直了身子說。我知道我想要的文件就在他手底下壓著,等他打完了官腔之後,我就可以看到那份文件了。只是現在我們必須演完這齣戲。

  我笑著問:「你能告訴我共和軍的人穿什麼樣的內衣嗎?」

  他故意緊繃著臉,以免露出笑容,同時間我:「弗林特偵探跟我提過一部影片,那是一部什麼樣的片子?」

  「紀錄片。」我從包裡拿出一個筆記本,並把它翻開,「是關於本地一名警察的被殺案,羅伊·弗蘭迪警官,你熟悉這個名字嗎?」

  他點了點頭。

  我說:「我想這兇殺案一定與共和軍有關。弗蘭迪是在5月10日午夜被殺的,你負責關於共和軍的案子,所以你應該知道那天發生的事。」當我告訴他弗蘭迪被殺的地點時,我看到他有所反應地點了點頭,於是我繼續說,「當羅伊·弗蘭迪的屍體被發現時,他的頭上裹著一條剛乾洗過的36號藍色拳王短褲,外面用他自己的法蘭絨襯衣包著。」

  聽到這兒,他打開了文件。

  我說;「根據他在七十七街警局共用一個更衣室的同事以及許多跟他有染的女人的說法,羅伊·弗蘭迪從不穿藍色拳王短褲,他只穿白色的32號短褲。」

  凱倫伯格又翻了翻文件中的記錄。

  我接著說下去:「除了9毫米伯朗甯手槍以外,那條藍色的拳王短褲就是惟一可以尋找的線索了,所以我想知道的是,當時那個屋裡的三個人當中,有沒有人穿36號拳王短褲。」

  他摘掉眼鏡說:「共和軍本來已經惹了夠多的麻煩,他們為什麼還要殺警察呢?」

  「在一次銀行搶劫案的審訊中,芭蒂·海斯特供認,當共和軍搬到洛杉磯以後,『辛基』不斷地訓練他們從事各種破壞活動——每天晚上他們都出去偷汽車或殺警察。在對死去的同夥的悼詞中,她說南茜·琳·帕瑞曾告誡她:先把豬殺掉,直到確認它死了以後再去解剖。我想這是他們對殺死弗蘭迪再恰當不過的描述。」

  「真的嗎?」他笑了一下說,「有什麼證據呢?」

  「除了動機和機會以外,他們還進行了周密的策劃。」我在他面前坐下,看著他的眼睛說,「殺人犯把弗蘭迪的手槍拿走了,那支槍後來再也沒有找到;他的車被扔在貝爾大街南端,車子上的痕跡被處理得乾乾淨淨。」

  他從文件裡抽出一張紙遞給我。我的手心開始出汗,心臟由於緊張而怦怦直跳。我想:這對於麥克來講是一份多麼珍貴的禮物啊!它將揭開弗蘭迫兇殺案的真相,對於我要拍的片子也會大有裨益的。

  那張紙是八十四大街那所房子內物品的模糊複印件,我仔細看著每一樣東西:各種雜貨、碗碟、褥墊、家具,還有兩個紙箱,裡面裝著許多東西——有男女衣物;在一個手提箱裡也裝著男式和女式的衣服。除此之外,再看不出什麼別的跡象。

  我把那張紙又還給凱倫伯格,問:「這些東西現在保存在哪兒?」

  他指了指那堆文件的底部,那些東西都是很久以前的了。凱倫伯格站了起來,我想這次採訪可能就到此結束了,但我仍坐在椅子上沒動。

  「你說你負責這案子,能不能給我講一下屋子當時是什麼樣子?」我問。

  「我記得當時那屋裡亂七八糟的。那幾個人在那兒住過以後,只留下一大堆的垃圾。」

  「解剖報告怎麼說?」我問道,「有關於衣物的報告嗎?」

  「衣物?」他輕蔑地笑著說,「那場大火之後,連幾根可以讓法醫鑒定的骨頭都沒剩下,更不用說衣服了。忘了它吧!我想除非那三個倖存者願意和你談,否則,你可能什麼也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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