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溫迪·霍恩斯比 > 77街安魂曲 | 上頁 下頁 | |
一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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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多把攝影機和燈光器材滿滿地擺在狹窄的小院裡,看到我們來後,他咕噥了一句什麼,我沒聽清,但我知道肯定是捉弄我的話。他的周圍擠滿了觀看拍攝現場的圍觀者,使他覺得沒有地方伸腳。 1974年,當弗蘭迪被發現死於這所偏僻的房子時,122號已經是一所被燒毀的房子了。不久以後,這所房子又被重建起來——有三間屋子,還有一根長長的刷著白漆的煙囪。這房子沒有什麼複雜的裝飾。 房子是面西建的,所以在太陽落山之前,我們沒有多少時間進行拍攝了。 「這附近的人都叫它『鬼屋』。」洛治威說,「弗蘭迪是在這兒死的,而且共和軍也是在這兒被消滅的。從那以後,沒幾個人願從這兒經過,戶主說她不會再重建這屋子,因為她常在晚上聽到屋裡傳來尖叫聲。」 「你聽到過那尖叫聲嗎?」 「總是聽到,有時還會看見蛇和蜘蛛。」他抬頭看了看昏黃的太陽說,「這六年來一直都覺得很朦朧。」 「我聽說你有件麻煩事。」我轉過身背對著院子審視了洛治威一會兒。他跟我講話很直爽,所以我也單刀直入地說:「弗蘭迪死的那天晚上,你也在那個酒吧喝酒。」 「別人也這麼跟我說過。」他好像並沒因為我提出這問題而變得厭煩,「即使那天我在那兒,我也記不清了,有一段時間的事甚至一點兒都想不起來了。」 「那天晚上你還記得你跟弗蘭迪說過話嗎?」 他搖了搖頭說:「沒說過。」 「你是不是和弗蘭迪一起離開的,或者——跟著他?」 他面無表情,冷冷地說:「你想知道是不是我跟著他,然後趁機殺了他,之後我把車開到幾裡外的地方,把一切弄得毫無漏洞後回了家?如果你願意聽的話,我還可以給你講得更生動些。簡直豈有此理!」 「你第二天醒酒時是在什麼地方?」 「在一輛轎車的後座上,我可能當時要回七十七街睡覺,但我的拍檔怕我惹麻煩,就幫我穿好衣服,把我塞進車裡。」 我知道這些事,我也知道當時他的拍檔是誰,我說道:「海克特是個很不錯的朋友。」 他不再說話了。 跟電視網簽約後,他們派了一個人做我的私人秘書,她叫芬吉。這時她一手拿著一劄記錄,一手端著一杯可樂向我走來。她把兩樣東西都遞給我說:「今天有你幾個電話,蘭娜說2點鐘在她辦公室開會,讓你去。你母親也打來電話,聽起來她的情緒不是很好,但她知道你不在,就什麼都沒說。」 「我母親嗎?」我翻了一下記錄,電話是從姐姐的病房打來的。芬吉正在等我的吩咐,我趕忙問:「她沒說有什麼急事嗎?」 「沒有。」 「過一會兒我會給她打電話的。哦,芬吉,這位是伯瑞·洛治威,請對他講一下為什麼簽署這份棄權書以及與我們做攝影採訪的三個原因。」 芬吉把可樂從我手裡拿過去遞給洛治威,對他說:「第一,如果你不同意,瑪吉就會一直纏著你,直到你被迫簽署為止。」 洛治威碰了碰我的胳膊說:「你母親沒教過你求別人辦事時要用請字嗎?」 「當然教過,不過我覺得,如果你真想幫我,就算我不說請,你也會願意的。」 洛治威笑了起來,他看著四周那些忙忙碌碌的人。看得出,他喜歡這兒,他會和我們簽約的,因為這樣他不但可以在這兒四處逛一下,而且這比他坐在那兒數床單和毛巾要有意思得多。 我問芬吉:「滾石的人來了嗎?」 「來了,那邊和吉多在一起的人就是。」 這時接待室的門開了,芬吉在我們前面走了進去,隨即便聽她說:「哦,塞爾,你來了。」 我曾經在一周以前見過塞爾·丹格羅,自那次見面後我就再也不想見到她。她是一個註冊會計師。看見我後,她打了個招呼,然後沖我們走過來。 「瑪吉也在這兒。」她說,聽上去,好像她一開始就沒看見我,或是說我根本就不應當在這兒似的。塞爾四十開外,頭髮已灰白,但舉止卻像個孩子一樣,讓人覺得她就像一個無知的傻大姐。 她伸手遞給我一份棕色硬皮的資金平衡表,同時隔著我跟洛治威打了個招呼。對於一個沒見過面的人,她顯得太自來熟了。她站在那兒等著我誇獎她或說些感謝的話。以前我曾對她說過好幾次,資金平衡表應該直接送到蘭娜那兒去,但她總是不聽——無論我在哪兒,她都要先讓我過目一遍。 塞爾很聰明,工作有能力,人也不壞,但是大家都討厭她。我想這肯定是因為她總希望得到別人誇獎的緣故。我真希望每一次我碰上她時,都能有一個像芬吉一樣的人幫我去應付她。 當塞爾滿懷希望地等著時,我翻了翻那些圖表說:「謝謝你,塞爾,很不錯,如果你能幫我把這些東西馬上送到蘭娜那兒,我將不勝感激。」 「你是說現在?」塞爾看起來很失望。 我把手搭到她肩膀上說:「蘭娜現在非常需要這些資料。」 「那好吧,聽你的。」她沖洛治威眨眨眼睛,慢慢走到她那輛破舊的大眾牌汽車旁。 「多謝了。」芬吉說。她看著塞爾離開後說,「我都快被她弄瘋了,這該死的婦人!」 這時,吉多喊我,於是我朝他走去。 我身後充滿了嘈雜的聲音。發電機嗡嗡地響著,攝影車和拖車裡的空調聲以及電燈、錄音設備,還有電扇的聲音不絕於耳,所有的談話都聽不清楚。我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耳邊的噪音有多大。突然「嘭」的一聲,全場都靜了下來。 我大喊道:「布蘭迪!」這時他正在一輛卡車旁,莫尼卡緊跟在他身後。他抓起器材堆裡的一個滅火器,向發出聲音的地方跑去。 一縷灰白色的煙霧從安置在一輛發電車尾部的大發電機上冒出來。布蘭迪第一個趕到那兒,他拉開保險環,把滅火器對準那發電機,但是發電機並沒起火,只是發出一股難聞的煙味。 「負荷量太大。」他說,「保險燒斷了。」 「你能修好嗎?有沒有後備電源?」我問道。其餘的人都擠過來看發生了什麼事情,芬吉則趴在我背上。 布蘭迪看了看發電機說:「我們可以重新換一台發電機,但是用電量太大還會出問題,會造成很多麻煩,特別是對計算機系統會產生不良影響。我們必須在電力恢復前仔細檢查各個容易出現問題的環節,這大概需要一兩天時問。」 「你的飛機幾點起飛?」我緊緊盯著他的眼睛,直到他局促不安地避開我的目光,「不論是人事或儀器方面的新安排,我都可以很快搞定。現在最好查一下這玩意兒出了什麼毛病,省得以後再出現類似的麻煩。」 這時吉多說:「再有一個小時太陽就要落山了,媽的,看來今天的拍攝任務完不成了。」 芬吉拽了拽我的胳膊。我回頭看到她正在揉自己的左腳。她說:「我把腳扭傷了。」 我蹲下來,脫掉她的襪子,看到她的腳踝處有一塊高爾夫球般大小的淤紫的腫塊。洛治威也看了看說:「你最好去醫院檢查一下。」 芬吉的腳痛得很厲害,我心裡很難過。布蘭迪正在滿頭大汗地檢查,他說:「任何東西超負荷工作都會受不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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