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弗·福塞斯 > 戰爭猛犬 | 上頁 下頁 | |
九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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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翻閱了一遍眼前的公文。窗外,教堂的大鐘敲了一下。一點了,是吃午飯的時候了,他還是沒能看出什麼差錯,連那份「最終使用人證書」都毫無問題,所有文件上都有與之相符的大印。他只希望能從哪裡挑出一星半點毛病,無論是從「最終使用人證書」上或者是從那條貨輪所屬的輪船公司中。可惜一切都無懈可擊。他無可奈何,終於做出了批准的決定,在申請報告上胡亂塗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後把卷宗塞回到那個文職官員手中。 「行了,行了,」他咆哮道,「改在卡斯特利翁。」 「我們只好把裝船的港口從瓦倫西亞改在卡斯特利翁了。」兩天后的一個晚上,約翰·施林克爾對香儂說,「如果你堅持要把裝船安排在二十號,那就別無選擇,只好如此。幾周來,瓦倫西亞港一直擁擠不堪。」 「貓兒」香儂坐在蒙得納羅旅館這位德國軍火商房間裡的床上。 「卡斯特利翁在哪兒?」他問。 「沿海岸向北走四十英哩。它比瓦倫西亞港小一些,但要清閒得多。對你來說,它也許要勝於瓦倫西亞港,因為裝貨的速度大概會更快些。瓦倫西亞港的那位船運代理人已得到通知,他將親自北上去卡斯特利翁監督裝船。只要『托斯卡那號』用無線電和瓦倫西亞港一連系,有關方面就會把變換港口的事告訴它。假如船得知消息後迅速改變航向,只需多花兩小時便能抵達卡斯特利翁港。」 「那我上船的事怎麼辦?」 「唔,那可是你自己的事了。」施林克爾說,「不過我還是已經告訴那個代理人說,有個十天前在布爾迪西港離開『托斯卡那號』的水手正準備在此重新上船。我也已經通知他,水手名叫基思·布朗。你的證件辦得怎麼樣啦?」 「好了,完全符合手續,包括護照和商船海員證。」 「卡斯特利翁港海關辦公室二十號早晨一開門,你就會發現那個船運代理人的,」施林克爾對香儂說,「他叫莫茲爾先生。」 「馬德裡這一邊的情況怎麼樣?」 「彈藥將于明天,也就是十九號晚上八點到午夜之間由陸軍來人監督裝車。午夜裝車完畢後在軍隊押運下出發,次日清晨六點港口上班時到達卡斯特利翁港區大門。如果『托斯卡那號』沒有誤點,那它應該在夜裡就已進入港口停泊好。運彈藥的是輛民用卡車,是我常打交道的那家運輸公司的車,他們辦這種事很有經驗,效率很高。我已吩咐過那家運輸公司的經理,要他親眼看著押運車隊離開倉庫,然後立刻給我來電話。」 香儂同意了,他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可能會失誤的地方。 「到時候我再來。」說完,他告辭了。 那天下午,他從一家著名的國際租車公司馬德裡辦事處租了一輛奔馳高速汽車。 第二天夜裡十點半,他來到蒙得納羅旅館和施林克爾一起靜候電話。兩人都有些坐立不安,這是人們在一項精心安排的計劃勝利在望時必然面臨的心境;因為他們時刻擔心,就在最後一瞬間會出現某個意外而使全域功虧一簣。施林克爾對此事的關心程度絕不亞於香儂,雖然原因不盡相同。他明白,萬一出了大問題,當局很可能會下令全面審查他弄來的「最終使用人證書」,而那份證書絕對經不起如此審查。西班牙政府只要和伊拉克內務部一連系,一切都得完蛋。假如他在此事上露出馬腳,那麼他和西班牙政府商定的其它一些相比之下利潤遠為可觀的合同肯定就會告吹。想到這裡,他再次為當初沒有回絕這筆生意而懊惱不已。可是和絕大多數軍火商一樣,他也極其貪婪,見錢眼開,從不肯放過任何一筆有利可圖的生意。對他來說,見錢不賺,宛如刀割他的心頭肉。 已是午夜時分了,仍然沒有電話。又過了半小時,還是音信全無。香儂焦躁不安地在室內來回踱步,向坐在他身邊喝著威士忌的這個大腹便便的德國佬咆哮著,發洩胸中的怒火。十二點四十分,電話鈴響了,施林克爾撲上去抓起話筒,用西班牙語說了幾個字,然後等待著。 「是誰?」香儂急促地問。 「停一下。」施林克爾揮揮手叫他別吭聲。接著,電話另一端換了個人,雙方開始用香儂聽不懂的西班牙語交談起來。最後,施林克爾眉開眼笑,對著話筒連說了幾遍「謝謝」。 「貨已上路了。」他放下話筒後說,「押運車隊十五分鐘前離開倉庫,駛向卡斯特利翁。」 他話未說完,香儂已沖出了房門。 雖然在馬德裡通往瓦倫西亞的這段高速公路上押運車隊時速可達一百公里,但它仍然遠非奔馳轎車的對手。香儂花了四十分鐘,駛出道路紛繁雜亂的馬德裡郊區,他估計車隊由於熟悉路,花在這兒的時間要比他少得多。但是駛上高速公路後,他就把奔馳的速度加快到每小時一百八十公里。一路上,當他超過成百上千輛隆隆駛向海邊的卡車時,他都逐一仔細端詳著,終於在距瓦倫西亞四十公里處,雷奎那鎮稍過一點的地方發現了自己要找的車隊。 他的車燈照亮了一輛蓋著篷布的八噸載重卡車和緊跟在後面的軍用吉普。當他疾駛過卡車時,注意到了車身一側的名字和施林克爾說的那家運輸公司完全相符。卡車前面還有一輛軍車,這是一輛四個門的大轎車,他可以清楚地看見車後邊坐著個軍官。香儂一腳踏下加速器,奔馳風馳電掣般地沖向前方。 到達瓦倫西亞後,他繞過這座正在熟睡的城市,按照路標,開上了通向巴塞隆那的「E二十六號」公路。高速公路就在瓦倫西亞北面結束了,他只好跟在運柑橘的卡車和趕早的農場車輛後面緩緩行進,駛過了薩貢特附近古羅馬軍隊用巨石建成的威武、神奇的堡壘,這堡壘後來又被摩爾人改建成伊斯蘭教的要塞。四點剛過,他來到卡斯特利翁城,沿著寫有「港口」字樣的路標向前駛去。 卡斯特利翁港距市區五公里,有一條狹窄然而筆直的公路通到那兒,公路盡頭便是港口和碼頭,其它一無所有。 和別的地中海港口一樣,卡斯特利翁也分隔成三個部分:商港、遊港和漁港。商港在左邊,面臨大海。如同所有的西班牙商港,它也圍有一圈柵欄,大門口日夜守衛著全副武裝的民防士兵。港區中央坐落著港務長辦公室,旁邊是附設餐廳的遊艇俱樂部。從辦公室向外望去,一側是商港,一側是遊港和漁港,後邊的堤岸上是一排貨棧。 香儂轉向左面把車停在了路邊,然後他鑽出汽車步行前去,在環繞著商港的柵欄中間找到了大門。大門緊鎖著,門內的崗亭裡有一個正在打瞌睡的哨兵。他透過鐵柵向裡望去,發現了停泊在港口最邊緣的「托斯卡那號」,不由寬慰地長舒了一口氣,一屁股坐下來等待六點鐘開門。 六點差一刻時,他又來到了大門邊,沖著裡面那個民防軍哨兵微笑著點點頭,可對方只是冷眼回望著他。在朝陽的照耀下,他已能看見正向港口駛來的軍用大轎車、卡車和吉普。車隊在百碼之外停了下來,跳下七、八個士兵,圍著車亂轉。六點十分時,開來一輛小轎車,在大門邊剎住,鳴著喇叭。接著,車中鑽出一個身材矮小、衣冠楚楚的西班牙人,香儂迎上前去。 「是莫茲卡先生嗎?」他問。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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