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弗·福塞斯 > 戰爭猛犬 | 上頁 下頁
三三


  那人清了清嗓子,讀了起來:「這天早晨,根據委託人的要求,我的一名探員在離曼森大廈地下停車場入口處很近的地方等候。他很走運,他的目標昨天和委託人在斯龍大街談話後坐出租車曾回到這兒。這時,那個目標又來到汽車旁。探員清楚地看到他搖搖擺擺地走進隧道式停車場的入口。毫無疑問就是這個人。他站在「柯維蒂」車旁。探員在當汽車開下坡道時記下了車號。然後,本代辦處即與郡政廳的執照局連系,查得該車系由一個名叫西蒙·約翰·恩丁的人登記,此人住在南肯辛頓。」偵探代辦處的頭兒停了一下,「布朗先生,你需要那個人的地址嗎?」

  「不需要,」香儂說,「你知道這個叫恩丁的人在曼森大廈裡幹什麼?」

  「知道,」這個私家偵探代理人說,「我問過一個在中心商業區當記者的朋友。那個叫恩丁的人是曼森聯合公司的董事長和總經理詹姆斯·曼森爵士的私人助理和心腹。」

  「謝謝。」香儂說,掛斷了電話。

  「越來越奇怪了。」他喃喃著離開了飯店的門廳,蹓躂到傑明街去兌換一張支票,買幾件襯衫。這天正是四月一日愚人節,太陽明晃晃的,海德公園周圍的草地上綴滿了水仙花。

  ***

  香儂走後,西蒙·恩丁也一直很忙。這天下午,他在穆爾門上的頂樓辦公室裡,向詹姆斯·曼森爵士彙報調查結果。

  「博比上校。」他走進辦公室對他的上司說。這個礦業公司的頭兒聽了皺起眉頭。

  「誰?」

  「博比上校。贊格羅前軍事領袖。現在流亡在外,被讓·金巴總統永遠驅逐出境了。順便說一句,那個總統已經下令以滔天的叛亂罪判處他死刑。您需要知道他在哪兒嗎?」

  這時,曼森坐在桌旁,點點頭,沉入回憶中,他依然沒有忘記那座水晶山。

  「對,他在哪兒?」他問。

  「流亡在達荷美【注:一九五八年成立,一九六〇年完全獨立,一九七五年更名為貝南人民共和國。】。」恩丁說,「要不露痕跡地去找他可真費了不少力氣。他現在住在達荷美首都波多諾伏的一所房子裡。他一定有些錢,但可能不多,否則,他就會和別的有錢的流亡者一起,住在日內瓦市外四周有高牆的別墅裡了。他在達荷美有一幢租來的別墅,日子過得很安定,也許這是保證使達荷美政府不讓他離境的最安全的辦法,因為據信金巴要求把他引渡回國。再說,由於他離得很遠,足以使金巴確信他永遠也不會造成威脅。」

  「那麼香儂呢?那個雇傭兵怎麼樣了?」曼森問。

  「今明兩天他應該到了。」恩丁說,「為了安全起見,我從昨天開始給他在朗茲飯店訂了房間。今天早晨九點他還沒到。明天我應該還在那個時間給他打電話,看他在不在。」

  「現在就打。」曼森說。

  那家飯店向恩丁證實布朗先生確實到了,不過他出去了。詹姆斯·曼森爵士在分線電話裡聽著。

  「留個口信,」他對恩丁吼道,「今晚七點打電話給他。」

  恩丁留了個口信,兩個人都掛斷了電話。

  「我想儘快得到他的報告,」曼森說,「他應該在明天中午完成這份報告。你先和他碰頭,讀一遍報告,要查對裡面所包括的我對你說過的我要問的一切細節,然後把報告交給我。這兩天把香儂撇在一邊,給我時間去消化這份報告。」

  ***

  下午五點剛過,香儂就得到了恩丁的口信,七點他在房間裡接到打來的電話。晚飯後到上床睡覺這一段時間裡,他把從贊格羅帶回來的筆記和備忘錄整理一番。這是一組草稿,是在一迭巴黎機場上買的蹩腳畫紙上隨手寫了消磨時間的,其中有些是他在克拉倫斯散步時,取固定兩點用腳步量出的比例尺圖。他帶回一本《旅遊畫冊,內有各處「名勝風景」,唯一使人發生興趣的是一頁題為《殖民地總督閣下的官邸》的圖,標的日期是一九五九年。此外,他還有一張經過百般美化的金巴肖像,這是那個國家不短缺的少數幾種東西之一。

  第二天他漫步到騎士橋時,店門才開,他就進去買了一台打字機和一迭紙,花了一早晨的時間寫他的報告。報告裡包括三個題目:簡述訪問經過,首都的詳細描繪(一幢建築物一幢建築物地作了說明,並且附了圖),對軍事情況同樣詳細的描繪。他提到他沒有見過空軍和海軍的影子,戈梅斯證實了這兩個軍種是不存在的。他不提他蹓躂到半島上的土人貧民窟裡去過。他在那兒見過窮困的卡耶族人擠在一起的小木屋,對面則是移民工人家庭居住的許許多多簡陋的小屋,那些移民用從遙遠的地方帶來的家鄉話聊天。

  最後他在報告上作了小結:推翻金巴的根本問題被金巴本人簡化了。無論從哪一點看,該國大部分內陸、河東的文杜族地區,在政治上和經濟上都毫無價值可言。由於該國少數幾項資源多半產自海岸平原地區,故一旦金巴失去對平原地區的控制,就必然失去這個國家。更進一步說,一旦他失去半島,他和黨徒就無法控制平原,因為整個卡耶族人都敵視他們。卡耶人雖然敢怒不敢言,心裡卻埋藏著仇恨。而一旦丟失克拉倫斯,則依靠文杜族軍隊斷難守住半島。最後,一旦他丟失總統府,他在克拉倫斯城裡就絲毫沒有力量了。簡言之,他的龜縮政策使目標減少到只剩一個——總統府大院,包括他本人、衛隊、武器、財產和電臺,而這是奪取政權者所需要的。

  至於攻打和奪取總統府和大院,必須用猛攻的方法,這是因為總統府和大院已經減少為唯一目標,整個大院是用高牆圍住的。

  大門也許可以用重型卡車或推土機撞開,這樣,開車的人必須準備一死。我看不出那兒的老百姓和軍隊有這樣一種精神,再說也沒有合適的卡車。或者由幾百名勇於自我犧牲的人爬雲梯翻過高牆,佔領總統府,但我也看不到有這樣的精神的人。說得更實際一點,如要攻下總統府和大院,同時傷亡又很小,就必須一打起來就用迫擊炮轟擊。圍牆是不能防禦這種武器的,相反倒成了牆內人喪命的陷阱。那道門可以用反坦克火箭筒炸開。這兩種武器那兒都沒有,也看不出有人會使用這些武器。上述諸項的必然結論是:該國各黨各派,凡是想推翻金巴取而代之者,都必須殺死金巴,殲滅總統府大院內的衛隊。欲達此目的,他們亟須專家協助,這些專家具有當地人尚未達到的技術水準,這種協助就是必須完全由國外運進的一切必備武器來裝備。如果這些條件都具備,那麼不出一小時,就能在炮火中推翻金巴,殺死金巴。

  ***

  「香儂知道在贊格羅內部沒有一個黨派表示要推翻金巴嗎?」詹姆斯·曼森爵士在第二天讀到這份報告後問。

  「這個我沒有告訴過他,」恩丁說,「遵照您的吩咐我給他作了簡況介紹。我只說在那個國家裡有一個軍人集團,我把它說得就像一個有利害關係的商人,準備付錢讓人作一個對當地軍事形勢的估計,看看他們是否有成功的希望。不過,香儂可不是傻瓜。無論如何,他一定親眼看到在那兒誰也勝任不了這種任務。」

  「我很喜歡香儂寫的報告,」曼森說,合上了這份軍事報告,「他顯然很有膽量,用和士兵打交道的方式來作判斷。他寫得相當好,報告雖短卻擊中要害。問題是,他本人能完成這全部任務嗎?」

  「他提到了一些很有意義的東西,」恩丁插嘴說,「我提出了問題,他就說贊格羅軍隊的水平很低,因而任何一個軍事技術援助部隊實際上都必須完成全部任務。任務完成之後就讓新人當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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