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弗·福塞斯 > 戰爭猛犬 | 上頁 下頁
二二


  「大惡棍,」恩丁說,「人形猩猩。像真猩猩一樣沒有頭腦,倒有一些低等動物的狡猾。這兩人的爭吵只是兩個賊分贓不均的問題。」

  「他是西方訓練的?不是共產黨嗎?」曼森強調地問。

  「不,先生,不是共產黨,沒有任何政治背景。」

  「可以收買嗎?願意為錢而合作嗎?」

  「當然。他現在的日子一定過得很窮。他不可能在贊格羅國外有許多錢。只有總統才能撈到大把的錢。」

  「他如今在哪兒?」曼森問。

  「我不知道,先生。總在什麼地方過著流亡生活。」

  「好,」曼森說,「不管他在哪兒都要找到他。」

  恩丁點點頭,「要我去拜訪他嗎?」

  「還不必。」曼森說,「還有另外一件事。這份報告寫得很好,包羅萬象,可就差一個細節——軍事方面沒有寫。我想要一個對總統府內外以及首都軍事保衛情況的完整分析。有多少軍隊,多少警察,多少總統的私人保鏢,他們駐紮在哪兒,是否盡職,訓練水平和經驗如何,一旦遭到進攻他們能拿出多少作戰力量,使用什麼武器,是否會使用武器,有什麼後備部隊,兵工廠在哪兒,是否到處都有衛兵站崗,有沒有裝甲車或者大炮,是否由俄國人訓練這支軍隊,克拉倫斯是否有出擊力量,實際上,我要的是全部情況。」

  恩丁驚愕地盯著他的上司。「一旦遭到進攻」這句話索繞在他的腦際。這個老傢伙到底在轉什麼念頭,他很想知道;不過臉上卻依然不動聲色。

  「這就是說,要親自去一趟,詹姆斯爵士。」

  「對,我認為是這樣。你有化名的護照嗎?」

  「沒有,先生。無論如何我無法提供那樣的情報。這需要對軍事方面有正確的判斷,以及有關非洲軍隊方面的知識。我服國民義務兵役已經太晚了。我不懂軍隊或者武器方面的知識。」

  曼森又回到窗前,凝視著倫敦中心商業區。

  「我明白,」他輕聲說,「這需要一個士兵去寫這樣的報告。」

  「詹姆斯爵士,你幾乎不能找到一個軍人到那兒去完成這種使命,花多少錢也不成。再說,一個軍人的護照上一定要寫上他的職業。我上哪兒去找一個軍人到克拉倫斯去搜集這種情報呢?」

  「有這種軍人,」曼森說,「他們叫雇傭兵。誰花錢,花大錢雇他們,他們就替誰打仗。我準備那樣幹。因此,你去給我找一個既有頭腦又有主動精神的雇傭兵來。最好的雇傭兵在歐洲大陸。」

  ***

  「貓兒」香儂躺在蒙馬特爾一家小旅館的床上,瞧著嘴裡的煙捲向天花板冒出的嫋嫋青煙。他厭倦了。自從他從非洲歸來以後,幾個星期裡,他把積蓄的錢大部分都耗費在周遊歐洲,謀求再訂一份雇傭合同。

  在羅馬,他見到他認識的天主教神父的招募廣告,希望以他們的名義到南蘇丹去建立一個內陸的簡易機場,使醫藥供應物資和食品能運進內陸去。他知道有三股單獨的雇傭兵在南蘇丹打仗,幫助黑人在內戰中打北部阿拉伯人。在加勒紮河省,有另外一支英國雇傭兵隊伍,為首的是隆·格雷戈裡和裡普·柯爾比,他們領導一支丁卡的部落土人打仗,在蘇丹軍隊使用的公路沿途布下地雷,企圖炸毀英國薩拉丁式裝甲車。在南方赤道省,羅爾夫·斯坦納建了一個兵營,想必是在訓練當地人學習軍事。

  不過,有好幾個月沒有聽到他的消息了。在東部的上尼羅省,有一支強大得多的軍隊,那兒有四個以色列人在訓練部族人,並且用在一九六七年埃以戰爭中以色列從埃及手裡奪來的大批武器存貨來武裝他們。南蘇丹三省的戰爭使大批蘇丹的陸軍和空軍駐紮在那兒,脫不開身,因此有五個埃及空軍中隊駐紮在喀土木【注:蘇丹共和國的首都。】周圍的空軍基地,而不能用來對付蘇伊士運河岸上的以色列人。

  香儂走訪了駐巴黎的以色列大使館,並且和武官談了四十分鐘話。那個武官斯文地聽完了,然後斯文地謝過他,末了只是斯文地送他出去。那個官員反復說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在南蘇丹叛軍方面沒有以色列顧問,因此他幫不上忙。香儂毫不懷疑這次談話會被錄下來送往特拉維夫,可是他懷疑他還會再聽到。他承認以色列人打仗是第一流的,在情報工作上也屈指可數,然而,他認為他們對黑非洲一無所知。他們在烏幹達面臨失敗,並且可能在別的地方也慘遭敗北。

  除了蘇丹以外,別處的生意就很少了。一時謠傳四起,說美國中央情報局要招雇傭兵去訓練高棉反共的苗人,還有人說,一些波斯灣的酋長國的酋長們很信賴英國軍事顧問,正在尋找將完全成為他們隨從的雇傭兵。這個謠傳一說是準備在酋長國腹地替酋長打仗,一說是負責保衛王宮。香儂對所有這些謠傳都很懷疑。首先他壓根兒就不相信美國中央情報局,而阿拉伯人在決策的時候也不比中央情報局強多少。

  在波斯灣、高棉和蘇丹之外,機會就更少了,並且也沒有像樣的仗可打。其實,他預見十分惱人的和平即將出現了。剩下的一個工作機會是去給一個歐洲軍火商當保鏢。有這樣一個巴黎的軍火商感到自己受到威脅,因而需要有人對他妥加保護,香儂從那個人身上找到了工作的門路。

  那個軍火商聽說香儂住在城裡,並且知道他本領高強,動作敏捷,於是就派了一個密使和他商議。「貓兒」香儂並沒有真的拒絕,卻又不很熱心。那個軍火商由於幹了蠢事而正陷入困境:這是一件小事,他運了一批武器給愛爾蘭共和軍,然後又向英國人通風報信,洩露武器在哪兒上岸,於是就引起了一些人被捕,這使那些顛覆分子發怒了。後來他又到北愛爾蘭貝爾法斯特市向保安機關道歉。此事又洩露出去,顛覆分子因此大為震怒。他聘請保鏢的目的主要是想把仇敵嚇跑,直到他們消了氣,把這件事忘記。有了香儂做保鏢,就可以把大部分職業槍手乘還活著的時候都趕走。可是愛爾蘭共和分子是極端好戰的,他們可能不肯善罷罷休,因此就會發生一場槍戰,法國警方對那些血泊之中的芬尼亞運動分子躺在他們的一條街上是很不贊成的。再說,由於香儂是北愛爾蘭的新教徒,他們也絕不會相信正是香儂在盡他的職責。不過,到底幹不幹,香儂還沒有定。

  三月已經過去了十天,可是天氣依然陰濕寒冷,由於連日霪雨,巴黎變得令人討厭。在巴黎,出門得揀好天氣,待在室內又要花費很多錢。香儂儘量省著用積蓄下來的一點美元。所以他把自己的電話號碼留給了十幾個人,他認為從他們那兒能聽到引起他興趣的消息,然後就時常待在旅館的房間裡讀幾本平裝本小說。

  他躺著,兩眼瞧著天花板,思念著家。這並非說他當真還有一個家,因為缺少一個更合適的字眼,他還是思念起那個他出生的地方來,在那兒,連綿不絕的野草叢和矮樹蔓延在蒂龍和多尼戈爾的邊界上。

  他在靠近卡塞爾德格小村的一個地方出生長大,這個小村屬蒂龍郡,而在和多尼戈爾接壤的邊界上。他父母的房子坐落在離那個村子一英哩外的山坡上,向西能眺望多尼戈爾。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