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弗·福塞斯 > 戰爭猛犬 | 上頁 下頁 | |
二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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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兩名贊格羅人是有資歷的醫生。一個被捕死在牢裡,另一個逃亡了。傳教士被總統當做帝國主義勢力趕跑了。他們多數是專門治病的傳教士,還有牧師和神父。修女被訓練當護士,可是她們也被趕走了。」 「那兒有多少歐洲人?」 「在腹地可能一個也沒有。在沿海平原有兩三名聯合國派去的農學家和牧師。在首都大約有四十名外交官,其中二十名是俄國大使館的,其餘分散在法國、瑞士、美國、西德、東德和捷克使館。此外還有五名聯合國醫院的工作人員,以及五名技師,管理著發電機、機場塔臺、自來水廠等等。那兒想必還有另外五十名貿易商、經理、實業家,他們堅持下來希望情況能有所改變。 「事實上,六個星期前有過一場爭吵,有一名聯合國的工作人員被打得半死。五名非醫療人員的技師被脅迫離開那兒,他們都在各自的大使館內避難。現在他們可能走光了,在這種情況下,水、電、機場將很快不能使用。」 「機場在哪兒?」 「在這兒,在首都後面半島底部。那個機場沒有國際標準,所以你想坐飛機去,就先得搭乘非洲航空公司的飛機到這兒——北部的一個國家,然後換乘小型雙引擎飛機,那種飛機一星期三班到克拉倫斯去,法國公司獲得了這項特許,儘管目前幾乎是不經濟的。」 「從外交的角度來說,誰是這個國家的朋友?」 恩丁搖了搖頭。 「他們沒有朋友。沒有人對它感興趣,因為那兒太混亂了,甚至非洲統一組織也被這個地區弄得十分尷尬。它是那麼默默無聞,誰也不曾提起過它,新聞記者也不上那兒去,因為它從不引人注目。這個政府狂熱地反對白人,所以誰也不願意派工作人員到那兒去管理什麼,並且也沒有人去投資,因為有被戴党徽的阿貓阿狗沒收的危險。那兒有一個党的青年組織,他們想揍誰就揍誰,因此人人都生活在恐懼之中。」 「俄國人怎麼樣?」 「他們有最大的外交使團,在總統一竅不通的外交政策上,可能對總統影響最大。總統的顧問主要是莫斯科訓練的贊格羅人,雖然他本人並沒有在莫斯科上過學。」 「那兒有什麼潛在的自然資源嗎?」詹姆斯爵士問。恩丁緩緩地點點頭。 「有的,只要好好管理這個國家,把自然資源開發出來,就完全可以使人民的生活水平有很大的提高。那兒人口少,需求也就較小,他們能夠做到自給自足的。此外,他們還需要根據當地的情況建立起自己的地方工業,以出口一些產品換回少量的外匯,來支付一定的進口需要。其實,一些國際援助和開發機構是願意幫助他們的,問題是這些機構派去的人員不斷受到襲擊,裝備被搗毀,物資也全部落入政府官員們的腰包。」 「你說文杜族人幹活不出力,卡耶人怎麼樣?」 「都一樣,」恩丁說,「他們整日無事可做,如果發現似乎有人威脅他們,就逃進叢林去。肥沃的平原總會生長出足夠的東西來養活他們,所以他們對這種生活方式很滿足。」 「那麼在殖民時代誰在種植園裡幹活呢?」 「哦,殖民當局從別的地方帶進將近二萬名黑人工人。現在那些人仍舊定居在那兒。算上他們的家庭,就大約有五萬人了。可是,殖民當局從不給他們公民權,因此獨立前他們沒有參加過選舉。如果有活兒幹,他們仍要去幹的。」 「他們住在哪兒?」曼森問。 「大約一萬五千人仍然住在種植園的茅屋裡,雖然由於機械全部被破壞,那兒再沒有值得去幹的活兒。其餘的人都往克拉倫斯遷移,盡力做苦工維持生活。他們住在首都背後分散在公路上的貧民窟裡,那條公路通往機場。」 詹姆斯·曼森對面前的這張地圖凝視了五分鐘,他苦苦地思索著一座山,一個瘋子總統,一夥莫斯科訓練的顧問和俄國大使館。他歎了一口氣。 「一個多麼混亂的地方呀!」 「這還是說得輕的,」恩丁說,「他們至今還在大廣場聚集的百姓面前執行宗教性的處決哩。他們用大砍刀把犯人亂砍亂剁殺死,這真是一夥惡人。」 「確切地說,是誰在世界上造出了這麼個天堂?」 恩丁答應著取出一張照片擱在地圖上。 詹姆斯·曼森爵士瞧著照片上的一個中年非洲男人,頭戴高頂絲質禮帽,身穿禮服大衣和方格子花紋的褲子。這張照片顯然是在總統就職日拍的,因為有幾個殖民當局的官員靠近一個龐大的公館的臺階,站在背後。在閃閃發光的絲質禮帽下面不是一張圓臉,而是瘦削的馬臉,鼻子兩邊有些深深的皺紋。嘴角向兩邊耷拉下來,使人瞧著像是對什麼事情很不贊成。不過,那雙眼睛卻引人注目,眼神是呆滯的,就像在宗教狂的眼裡看到的那種神態。 「就是這個人,」恩丁說,「一個狂人,手段惡劣得就像一條響尾蛇。它是西非的帕帕·道克。他耽于空想,和精靈相通,他就是掙脫白人奴役的解放者、他的人民的救世主、騙子、警察頭子、猜疑的虐待狂、嚴刑逼供者、傾聽上帝聲音的人、夢幻預言家、至尊的總統閣下——讓·金巴。」 詹姆斯·曼森爵士對那個人的臉凝視得更久些,他不認識這個人,可就是這個人控制著價值百億美元的白金。 「我不知道世界是否真的注意到了他的所作所為。」他兀自想著。 他沒有說出口,可是聽了恩丁的敘述,早已存在心頭的問題得到了解答。 *** 六年前,殖民勢力統治著這塊如今叫贊格羅的飛地。他們漸漸認識到世界的輿論,決定准許這塊飛地獨立。他們在對建立自己的政府毫無經驗的人民中間做了一些準備工作,做得過於倉促,並且確定在第二年進行大選,實行獨立。 當時有五個政黨吵成一團糟。其中兩個完全是部落性質的,一個聲稱要照顧文杜族人的利益,一個則要求照顧卡耶族人的利益。另外三個政黨各自確定了自己的政綱,都假裝要援助部落人民。其中有一個是保守黨,由一個在殖民主義者手下做過官,並且得到寵愛的人領導,他保證將繼續和宗主國保持密切關係,不說別的,地方上發的紙幣就靠宗主國維持,可供出口的土產也是由宗主國保證購買的。第二個政黨是中間派,人少而且很軟弱,由一個知識分子領導,他是在歐洲得過學位的教授。第三個黨是一個激進黨,由一個根據治安條例在監獄裡關了幾次的人領導,這個人就是讓·金巴。 在大選前很久,他的兩個助手就秘密離開贊格羅飛往歐洲了。他們在歐洲上學期間就和俄國人有過接觸。俄國人在反殖民主義的街頭示威遊行中發現了他們,於是他們就領受獎學金,在莫斯科郊外的帕特裡克·盧蒙巴大學裡完成了學業。飛赴歐洲後,他們和從莫斯科來的間諜會面,談話完畢,他們收下一筆錢,聽取了非常實際的重要的意見。 金巴及其黨徒用這筆錢組成了一個文杜族人政治惡棍的班子,完全不理睬占少數的卡耶族人。這個政治班子到無人監督的腹地去開展工作。他們殺了幾個敵對党的領導人,然後走訪了文杜族所有部落的頭人。 經過幾次縱火焚燒和挖眼珠子,部落的頭人得到了教訓。當大選來臨時,頭人就命令他的族人投票選金巴。他們遵照一種簡單而實際的邏輯,那就是用武力進行慘痛報復的人讓你幹啥你就幹啥,而對軟弱無力的政黨不予理睬或者加以嘲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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