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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布萊恩咧開嘴哈哈大笑起來。

  「凡是推行馬克思主義的地方就有用金錢賄賂的事,」他回答說,「通常是這樣。」

  「可俄國人在那兒力量很強,是嗎?勢力很大?布萊恩,再來一杯威士忌怎麼樣?」

  當布萊恩回答時,這個曼森公司的頭兒又倒了兩杯格萊利維特酒。

  「是的,詹姆斯爵士。其實除了他的直覺經驗以外,其餘的事情他一概不懂,這種直覺經驗是閉關鎖國的,也許他到鄰近的非洲國家也出訪過二、三次。所以,有時他要處理國外事務就要找人商量,找三個顧問裡的一個來商量,他們都是來自他那個部落的黑人,其中兩個是俄國人訓練的。要不然他就直接和俄國人磋商。有一天夜裡,我和旅館酒吧間裡的一個法國生意人聊天,他說俄國大使或者他們的一個參贊差不多每天都在總統府裡。」

  布萊恩又待了十分鐘,可是曼森已經瞭解到他需要瞭解的大部分內容了。到了五點二十分,他彬彬有禮地引著布萊恩出去,就像迎他進來時一樣。等那個年輕人一走,曼森就招手讓庫克小姐過來。

  「我們雇了一個探礦工程師名叫傑克·馬爾羅尼,」他說,「他在非洲長途跋涉了三個月後回來了。三個月前他一直在荒野的叢林裡生活,所以他現在可能仍然在休假。想法在他家裡找到他。我想在明天早晨十點鐘見他。還有,我要見那個分析部主任戈登·查默斯博士。你可以乘他沒有離開實驗室時在沃特福德找到他。如果不在,就上他家裡去。我想明天中午十二點鐘見他。把明天早晨別的約會都取消,讓我有工夫和查默斯一起到外邊去吃一點午飯。你最好在貝利街的威爾頓餐廳給我訂好位,就這些,謝謝。幾分鐘後我回去,十分鐘之內在門前備好車。」

  ***

  庫克小姐退了出去。曼森在對講機上按了一下開關,又喃喃地說:「西蒙,馬上到這兒來。」

  西蒙·恩丁像馬丁·索普一樣虛偽,只是方式各異罷了。他出身清白,在虛飾的外表後面具有倫敦東區惡棍的品行,除了文雅和冷酷之外,他還有某種機敏。他需要去替詹姆斯·曼森服務,恰如曼森為了遲早要按照自己的方式爬上頂峰,或者努力留在第一流的資本家的行列裡,同樣也需要西蒙·恩丁的服務一樣。

  恩丁是倫敦西區最漂亮、最文雅的賭場中常見的那種人物,他就像一個口齒伶俐的打手,對百萬富翁無不低頭哈腰,而對歌舞女郎無不欺負淩辱。不同的是,恩丁的機智使他爬上了經理的寶座,就像給一個非常高級的賭場老闆當打手一樣。

  和索普不同,他沒有當億萬富翁的野心,他認為能成為一個百萬富翁就不錯了,而在此以前,他只想分享點曼森的殘湯剩飯。現在他有一座六個房間的別墅,一輛柯維蒂跑車和幾個情婦。這會兒他從十層樓上來,由秘密的樓梯井,穿過那道木板鑲的門,走了進去,庫克小姐走出了門外的辦公室。

  「詹姆斯爵士,有什麼吩咐。」

  「西蒙,明天我和一個叫戈登·查默斯的人吃午飯。他是一個參與機密的科學家,科學家的頭兒,沃特福德實驗室主任,他明天中午十二點到這兒來。在此以前,我想瞭解一下他的根底。當然,去查一下雇員檔案,還有你能找到的任何數據。去瞭解一下他的私生活,家庭生活如何,有什麼弱點,最重要的是在薪水之外,是否還迫切需要錢花。如果他有政見的話,是什麼政見。那些研究科學的人裡多數是左傾的,雖說不是全部。你可以在檔案室的埃林頓下班之前去找他談談。今天夜裡把他的檔案看一遍,留著我明天早晨來看。明天準時著手瞭解他的家庭環境。十一點四十五分前一定要給我打電話。懂啦?我知道這是被人忽視的工作,不過這可能很重要。」

  恩丁一動不動地站著,接受了指示,把要點全部記下來。他明白其中的緣故,詹姆斯·曼森爵士經常需要情報。因為不論是朋友還是敵手,不親自對那個人作包括私生活在內的調查,他是不見那個人的。有好幾次他是依靠充分的準備才擊敗對手使之屈服的。恩丁點點頭去了。他直奔檔案室,碰巧馬丁·索普也才從那兒離開,可是他們沒有遇上。

  ***

  詹姆斯·曼森爵士坐著他的司機開的勞斯萊斯汽車駛離曼森公司的前門,回到利茲大飯店後面的阿林頓大廈四層樓的公寓去。他準備去痛痛快快地洗上一個熱水澡,吃一頓卡普裡斯餐廳送來的晚飯。這時,他坐在車上,身子向後仰著,點燃了今晚的第一根雪茄。當汽車開到「查林十字」車站時,司機遞給他一份晚到的《旗幟晚報》。報上最新消息欄裡有一則消息進入了他的眼簾。那則消息是刊登在「馬賽揭曉」中間的。他回過頭去看它,接著又一連讀了幾遍。他望著車窗外紛亂的交通和擠成一團的行人,有的人拖著腳向車站走去,有的人冒著二月裡的毛毛雨,腳步沉重而緩慢地向公共汽車走去,準備在倫敦中心商業區又度過了緊張的一天后,回到他們在「伊甸橋」和「七棵橡樹」附近的家裡去。

  就在他望著窗外的當兒,一個念頭開始形成了。換了別人,對那則消息就會一笑了之,可詹姆斯·曼森爵士並非那樣的人。他是二十世紀的海盜,而且以此為榮。那則晚報上的消息看不太分明,上面的標題是九點鉛字印的,內容說的是一個非洲國家。那個國家不是贊格羅,而是另外一個。他也幾乎沒有聽說過那個國家。那個國家沒有聞名於世的礦藏。消息的標題是:

  非洲國家新政變

  § 三

  馬丁·索普在他上司的外間辦公室裡等候著。早晨九點五分,詹姆斯·曼森爵士來到辦公室,索普就尾隨著走了進去。

  「你得到了什麼情況?」詹姆斯·曼森爵士甚至在他脫下駱駝絨薄大衣,把它掛在連著牆壁的衣櫥裡的時候,就開口問了。索普輕輕地彈了一下從口袋裡掏出的筆記本,把它打開,講述他昨夜調查的結果。

  「一年以前,我們有一個探勘隊在贊格羅西北的一個國家探勘。這個隊由從法國公司租來的空中探勘隊陪同。探勘的地區離贊格羅很近,有一部分就在贊格羅邊界上。令人遺憾的是,那個地區的地形圖非常少,而且根本沒有空中攝影地圖,也沒有德卡式或其它形式的燈標來確定交叉方位,飛行員依靠飛行速度和飛行時間來確定他飛臨的陸地。

  「有一天是順風,風力比預報的要強。飛行員在整個進行空中探勘的陸地上空來回飛行,直到自以為滿意了才返回基地去。他並不知道在每一段順風的航程中,他都飛越了邊界,進入贊格羅四十英哩了。那些航空攝影的負片沖洗出來以後,顯示出他已經大幅度地超越了探勘地區。」

  「是誰首先察覺的?法國公司?」曼森問。

  「不,先生。他們把膠捲沖洗出來,不加審查就交給我們了,我們每一次跟他們訂合同都是這樣訂的。然後就由我們自己的空中探勘科的人員來確定印出的那些照片上顯示的陸上地區了。他們辨認出在每一次航程最後都有一段不在探勘地區內的土地。因此,他們就把那些照片丟棄了,或者說,反正是把它們擱在一邊了。他們看出照片上有一部分顯示出的丘陵地帶不可能在我們探勘的區域內,因為那個區域沒有丘陵。

  「後來,有一個長得很帥的聰明小夥子把照片的多餘部分又看了一遍,留神到丘陵地帶中有一座山是稍稍離開那條丘陵帶的東面盡頭的。那座山上植被的密度和類型都與別的山不同。在地面上是看不見這種景象的,可是空中攝影在離地面三英哩就能顯示出來,好像彈子盤上放了一塊啤酒杯墊子那樣。」

  「我明白這是怎麼回事,」詹姆斯爵士吼道,「往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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