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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兵(17)


  剩下來的證人是維吉·巴特爾先生。他的兩份辨認和他的陳述是毫不含糊的。森德蘭小姐一步一步地引導著他的證詞。在後方,伯恩斯放鬆了。他將會得到他的關禁犯人的許可。範西塔特站起身來。

  「巴特爾先生,你是一位誠實的人。」

  「我希望如此。」

  「一個人,假如他認為,僅僅是認為,他也許已經犯了一個差錯,那麼他是不會驕傲自大地不承認犯錯的可能性?」

  「我希望不會。」

  「你在陳述中說,你相當清楚地看見了普賴斯先生,因為他正在面朝向你。」

  「是的。他在我的左邊,從商店的玻璃,面朝著我。」

  「但他也是面朝著受害人。所以受害人是背朝著你。那就是為什麼你在後來無法幫助辨認他的臉面。」

  「是的。」

  「你還說,第二個搶劫者,對此你認為是科尼什先生,正站在受害人的身後。他肯定也是背對著你的?」

  「嗯,是的。」

  「那你怎麼能看見他的臉面?」

  巴特爾先生看上去憂慮了。

  「當時,我沒有看見。只是後來他們開始圍著那個倒在地上的人繞圈子,踢他的時候,我看見了。」

  「巴特爾先生,假如你用腳去踢地上的某一個人時,你的眼睛會去看什麼地方?」

  「嗯,當然是那個人了,」

  「也就是說,朝下看?」

  「是的。」

  「請法庭寬容,先生。科尼什先生,你站起來好嗎?」

  在被告席上,哈裡·科尼什站了起來,把他銬住的獄警們也跟著站起身來。斯坦先生看上去顯得驚訝,但範西塔特沒有停頓。

  「科尼什先生,請你看自己的腳下。」

  科尼什照著做了。他那一頭直發垂落下來形成了一道屏幕,使得從法庭內的各個角度都無法看清他的臉面。

  一片沉靜。

  「坐下,科尼什先生。」範西塔特說。他相當溫和地對小商店老闆說話了。

  「巴特爾先生,我認為你在三十碼距離外見到了一個留著齊耳長髮、臉色灰黃的瘦個子男人。第二天,當你看到一個留著齊耳長髮、臉色灰黃的瘦個子男人的照片時,你假定那肯定是同一個人。是那麼回事吧?」

  「我想是吧。」維吉·巴特爾咕噥著說。伯恩斯試圖去捕捉他的眼光,但沒有成功。他不敢與別人對視——他已經受到了恫嚇,伯恩斯絕望地想道。有人已經向他發過警告了,半夜裡一個靜靜的聲音,提醒他要為老婆孩子著想。哦,天哪,這種事情再也不要發生了。

  「現在,關於普賴斯先生。你去看過海伯利的阿西諾嗎,巴特爾先生?」

  「沒有,先生。」

  「你明白,在那個悲慘的日子裡,你從路對面看過去,看到的是一個剃著光頭的粗壯的白種男子,難道不是嗎?」

  「是的。」

  「而且如果你去海伯利,你會看見一百個那樣的人。而且如果你去看倫敦北部道路上每天在追逐其它司機的百分之五十的白色麵包車的擋風玻璃後面,你會看見另一百個那樣的人。而且你知道他們是怎樣穿戴的嗎,巴特爾先生?藍色牛仔褲,通常是污穢的、寬皮帶和沾滿塵土的T恤衫。這差不多是一種制服。那樣的人你以前見到過嗎?」

  「見到過。」

  「倫敦市內滿街都有吧?」

  「是的。」

  「在電視裡,看到外國警察在對付英格蘭足球流氓的鏡頭時,我們全都感到羞辱,是嗎?」

  「是的。」

  「巴特爾先生,受害人不會如你所描述的那樣去拳打他的襲擊者。那樣會擦傷他的右手指關節的,很可能會造成他的手部骨頭青腫。我提議你見到他舉起了他的右手,很可能是為了擋開他認為是朝他砸過去的一次打擊。那是不是你所看到的?」

  「是的,我想那是可能的。」

  「但如果你會犯下那種差錯,難道你不會再犯一次在三十碼距離處看錯一張臉的差錯嗎?」

  伯恩斯用雙手抱住了自己的頭。不管是誰對這位嚇壞了的小店老闆做過吩咐,都做得相當成功。巴特爾並沒有從警方撤回所有合作,不然他將被當做一個含有敵意的證人。他只是把「絕對」改為「可能」和把「確切」改成了「也許」。也許是不夠的;陪審團不能按也許去認定有罪。

  當可憐的巴特爾先生離開證人席之後,森德蘭小姐對斯坦先生說:「這是檢察院起訴的案件,先生。我們將按謀殺指控向刑事法院申請關禁。」

  領薪治安推事朝詹姆斯·範西塔特揚起了一條眉毛。這兩個人都知道下一步是什麼。法庭內靜得連一枚針掉落也能聽得到。

  「治安推事先生,我們都知道法律規定的意義和重要性。你必須具有足夠的證據,據此,如果沒有自相矛盾的話……」範西塔特拖長最後一個單詞的語調,為的是強調這是極不可能的「……一個合理的陪審團,在正確的引導之下,才能公正地定罪。」

  範西塔特接著說,「現在這裡沒有證據,先生。控方曾有三件真正的證據。巴特爾先生、破鼻子和錢包。巴特爾先生,顯然是一位完全誠實的人,他得出的結論是,他最終把兩個僅僅是長相相似的人認作是他在那天下午所見到的人。

  「那就剩下了普賴斯先生的破鼻子和科尼什先生留在一個被扔掉的空錢包上的指紋了。先生,雖然你今天在這裡並不會特別去在意在另一個日子另一個法庭裡會怎麼說,或者確實不會去在意辯方在本案中的明顯的觀點,但根據你的經驗,你肯定相當清楚,關於鼻子和錢包的藉口到時候會被全面而且徹底地駁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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