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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皇(6)


  南非人坐在釣魚的位子上,拿起一根魚竿,「魚咬鉤的情形是:線突然從卷輪拉出,接著它就發出一聲尖叫。你肯定會聽到。然後看一看,是誰的魚竿誰就過來坐在這裡,或是讓·保羅,或是我,就會把魚竿交給他,明白嗎?」

  兩個英國人點頭稱是。

  他接著說:「現在,請你拿起這個竿,並把竿柄放在兩腿中間架在插柱上。然後用這個帶牙的夾子卡住,再把它的系帶綁在座位上。如果魚竿突然脫手,這麼昂貴的魚竿和漁具也不至於損失掉。現在看看這個東西……」

  基瑞安指著從卷輪上突出的、帶有調位孔的銅輪叫他們看。他倆又點點頭。

  他又說:「那是一個滑動控制輪,當調定承受輕一些的拉力時,比如五磅重,這樣在咬鉤時線就會自動放出,卷輪同時轉動,轉動特別快時,連續哢嚓哢嚓的響聲如同尖叫。當你坐定後,必須馬上控制它,因為你準備的時間越長,放出的漁線就越長,而放出的線你要拉回來的時間也會越長。你就這樣慢慢向前轉動銅輪搖把。其作用就是使卷輪卷緊,直到線不再放出。這時咬鉤的魚就被船拖著走,而不是被魚拉出更長的線。

  「然後你就繞線,把魚拉近。左手在這兒握住軟木柄,往回繞線。如果真是一條大魚,用雙手握緊,用力向後拉直到魚竿立起來了。此刻右手馬上下滑抓住繞線輪,繼續回繞,同時,把魚竿往船尾朝下放。這樣,繞線更容易些。再練習一次。雙手握緊,向後拉竿,一邊繞進漁線,一邊朝船尾下放魚竿。最後,你會驚喜地看到,鉤到的魚從船尾的水波中跳出。然後,那個男孩會叉住它,把它弄到船裡來。」

  希金斯問:「那些在滑動離合器和鼓形銅罩上的標誌表示什麼?」

  他答道:「它們標明線的最大拉力限度。這些線的拉力限度是一百三十磅。濕線拉力減少十%。為了安全起見,這個繞線輪明確標出,以便在這些標誌相互交叉時,滑動離合器只能放斷漁線。這時,線的另一端的拉力是一百磅。事實是,長時間拖拉一百磅的物體,別說把它繞回來,即使一直拉著,人的胳膊也會受不了。因此,大可不必再管它。」

  「但是,如果我真的鉤到了大魚應該怎麼辦呢?」希金斯堅持問下去。

  基瑞安回答說:「那時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魚拖得疲憊不堪,把它拖垮,展開一場拼搏和較量。你只有讓它拖走線,再把線繞進來。拉著它再放線,再繞線。就這樣堅持下去直到魚筋疲力盡再也不拖線為止。但是,果真遇上了大魚我們有辦法對付它。」

  就在他講話的時候,「前進號」已經駛進了上下飛旋的海鷗群,船長帕蒂安先生減小了油門,船開始巡航,船身劃過下面看不見的魚群。海鳥不知疲倦地叫著,在離海面二十英呎的空中盤旋,頭朝下,雙翅展平,每當它們銳利的眼睛盯住了洶湧的浪峰之上的閃亮點,就會一頭紮下來,雙翅收緊,尖尖的嘴向下,紮進波浪裡。

  不一會功夫,這只鳥就從水中浮出,嘴裡銜著一條掙扎著的銀色小魚,這條魚頃刻間進入細細的咽喉。生命能量不盡,它們就不會停止覓食。

  希金斯又提了個話頭:「我說,穆加特羅伊德,最好確定一下誰釣第一個上鉤的魚,擲錢幣來決定吧。」

  他從衣口袋裡摸出一個模裡西斯硬幣。然後他們分別擲一下,結果希金斯贏。幾秒鐘後,船邊上的一根魚竿猛烈地被拉彎,漁線帶著噬噬聲放出去。繞線輪轉動起來了,先是發出低唱,然後就是尖利的叫聲。

  希金斯歡樂地喊道:「我的。」並一下子跳到轉椅上去,叫讓的小男孩把魚竿遞給了他。線輪還在轉,這會兒慢了下來。希金斯砰地一下把托柄放到插口上,並把鋼夾和繩子聯結好,開始滑動離合器。幾乎是同時,放出的線突然停止。魚竿的前端彎了下去,希金斯用左手握魚竿,再用右手繞線。竿子又彎了下去,不過連線繼續回繞。

  希金斯喘著粗氣說:「我能感覺到它在抖動漁線。」他不停地繞線。這會兒,線繞進來已經沒有拖力了,小男孩從船尾探出身,用手扯住線,把一條僵硬的銀色魚拋到船上。

  基瑞安說:「一條鰹魚,大概有四磅重。」

  小男孩拿起一把鉗子,用它摘開魚嘴的魚鉤。穆加特羅伊德看到在銀白的魚肚上邊有藍黑色的條紋,很像是鮐魚。希金斯有些失望。密佈的海鷗向船後面衝擊,他們已穿過魚群。此時剛過八點鐘,釣魚的甲板已經暖洋洋的,令人舒服。帕蒂安船長將「前進號」慢慢地劃轉回來,船又朝著魚群。那些潛水捉魚的海鷗就是標誌。老頭的孫子把魚鉤和魚餌重新拋入海中,又一輪開始了。

  「或許我們可以用它做午餐。」希金斯說。

  基瑞安遺憾地搖了搖頭,「鰹魚是作魚餌用的,當地人只用它下湯,不過味道不鮮。」他說。

  他們穿過魚群進行第二輪釣魚。魚兒第二次咬鉤了。穆加特羅伊德拿起魚竿,感到了一陣驚喜。這可是他第一次在海上釣魚,也許是最後一次。當他握住軟木把時,他能夠感覺到二百英呎水下被鉤住的魚在震顫,如同在他的身邊。他慢慢地搖動控制輪,漁線終於拉緊、停住了。魚竿的上端向海面彎曲。他用左臂撐起竿,拉緊線,吃了一驚。要想向回拉特別費力氣。

  他用左臂的全力支撐住,用右手有條不紊地轉動著卷輪的搖柄。它在轉動,但每轉動一下都要用上前臂的全力。可另一端的拖力大得叫他吃驚。他一想,這是一條大魚,甚至是一條很大的魚。他發現這真是令人興奮的事。實在說不清在尾流下掙扎的是什麼樣的大海魚。如果不是一條大魚,只是希金斯的小魚,那可就是見鬼了。他繼續慢慢地搖著,感到胸口的呼吸都很費力。當把魚拉到離船隻有二十碼時,它似乎不再掙扎,很容易把線繞近了。穆加特羅伊德以為魚兒脫鉤了,可是它在那兒。當到了船尾時,它拼命掙扎了一下,然後就停止了。小男孩用手鉤子把它鉤住拋上船。又一條鰹魚,大一些,約有十磅。

  希金斯興奮地說:「真棒。」穆加特羅伊德點點頭,笑了笑,心中得意。再回到龐德區可就有故事講了。在船頭把舵輪的老人帕蒂安這會兒看到了幾英哩外的一片深藍色的海水,又調整了船向朝那兒駛去。老人瞧著孫子從鰹魚嘴上摘下魚鉤,隨口說了句什麼。男孩解下聯結繩和魚餌,把它們放回漁具箱裡。他把魚竿安在插口上,漁線頭旋軸上的小鋼夾自由地擺動。然後,他來到船頭接過舵輪。他的爺爺從擋風玻璃向前指了指,並囑咐幾句什麼,男孩點頭。

  希金斯問:「我們不再用那根魚竿了嗎?」

  基瑞安答道:「帕蒂安先生一定另有妙用。就看他的吧,他的心裡總是很有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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