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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三


  博羅金開始從頭核對名單。按照姓名來查閱,一百多名客人中只有十二名是俄羅斯人。其它的人來自西歐的許多國家,加上美國的和加拿大的。都市酒店價錢很昂貴;它的服務對象是旅遊者和商人。格裡申告訴博羅金查找客人的名字前面帶有「神父」稱呼的人,他沒有找到。

  「你們這裡住過東正教的神父嗎?」他問道。

  經理吃了一驚:「據我所知沒有,我的意思是說沒有人這樣登記過。」

  博羅金測覽了所有的客人名單,但是毫無收穫。

  「我必須把這份名單留下來!」他最後說。經理看見他走了,感到很高興。

  第二天上午格裡申親自研究那份名單。十點之後,房間裡的一個服務員進到他的辦公室送咖啡,他發現愛國武裝聯盟的公安頭目臉色蒼白,手在顫抖著。

  他小心地問上校是否感到不舒服,但是被上校怒氣衝衝地揮手趕走了。他走以後,格裡申看了看自己放在記事本上的雙手,並試著停止顫抖。怪不得他要發怒,當他看見那個名字時,簡直差一點失去了控制!

  那個名字是在印表紙的第三頁下半部分。那裡寫著菲利普·彼得博士,美國學者。

  他認識這個名字,十年來他一直在警惕著這個名字。十年前,他曾兩次到從前的第二總局的移民處查詢數據,外交部要將每一個申請進入蘇聯的簽證數據的複印本轉交給移民處。他兩次獲得並凝視著簽證申請上的照片:灰色卷髮,煙色玻璃眼鏡後面藏著一雙虛弱的眼睛,實際上那雙眼睛一點也不虛弱。

  在列福爾托沃後面的地窖裡,他曾把那些照片放在克魯格洛夫和布利諾夫教授的眼皮底下,他們確認,那就是那個在東方藝術博物館的洗手間裡和在弗拉基米爾大教堂裡與他們秘密會面的那個人。

  他不止兩次發誓,假如,那張面孔和那個假名膽敢再一次返回莫斯科,他將與他秋後算總帳。

  現在他回來了。十年過去了,他肯定認為,他可以輕率地厚顏無恥地逃過去,竟敢無禮、傲慢地回到阿納托利·格裡申統治的土地上來!

  他站起身來,走到一個櫥櫃前,查找一份舊檔案。找到後,他又抽出來另一張照片,那是很久之前奧爾德裡奇·埃姆斯提供的一張較小的照片的放大版。國家安全委員會解散後,第一總局的一名連絡人把這張照片作為禮物送給他,這是一份嘲弄的禮物。但是,他卻像寶貝一樣把它保存下來了。

  那時的面孔,要比現在年輕一些。但是,目光還是那麼鋒利;頭髮是金黃色的卷髮;沒有灰色的鬍子和煙色玻璃的眼鏡。他仍然是那張臉——年輕的賈森·蒙克的面孔。

  格裡申打了兩個電話,他給接電話的人留下的確切印象是,他不允許對方有任何拖延。通過與飛機場移民處連系,他想知道,這個人是什麼時候到達的?從哪裡來的?他是否已經離開了俄羅斯?

  他命令博羅金重返都市酒店,搞清楚彼得博士是什麼時候入住的?是否已經離開?如果沒有離開,他住哪個房間?

  在下午時,他得到了答案。彼得博士是七天前乘英國航空公司計劃內的航班到達莫斯科的,假如他已經離開了俄羅斯,那麼,他不是通過大舍列梅季耶沃走的。從博羅金那裡,他得知:彼得博士是通過一家很有名氣的倫敦旅行代理,在他到達飛機場的當天預定的酒店,他還沒有離開,他的房號是八四一。博羅金說,只有一件奇怪的事情,彼得博士的護照在哪兒也找不到。它應該保存在大堂的服務台,但是它被人拿走了。所有的工作人員都聲稱,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對格裡申來說,這件事並不奇怪。他知道一百美元在莫斯科能辦許多事情。入境的護照可能已經被毀了。現在,蒙克很可能是以一個新的身分出現的,但是在都市酒店六百名外國人當中,沒人注意到這一點。當他想離開時,他不用付錢就可以走了,不見了,消失了。酒店毫無辦法,只好注銷這筆損失。

  「最後兩件事情,」他對博羅金說,博羅金仍然在酒店裡,「搞一把萬能鑰匙,告訴經理,假如他敢對彼得博士透露一個字,他不會被驅除出境的,而將在勞改營裡度過十年的時間。可以對他編造任何你想得到的故事。」

  格裡申上校認為他的黑色衛隊不能幹這個事,他們太容易辨認了,這件事很可能引起美國使館的抗議。一般的罪犯可以幹這類事,而且能夠承擔罪名。在多爾戈魯基黑手黨內,有一個部門精通高質量的非法進入活動。

  當天晚上,他們給八四一房間反復打了好幾次電話,確信屋裡沒人後,兩個人用萬能鑰匙進入了蒙克的房間。第三個人坐在走廊那端的皮椅子上等候,以防止屋子的主人突然回來。

  他們對該房間進行了徹底的搜索。沒有發現什麼有價值的東西。沒有護照,沒有文件,沒有公文箱,沒有任何個人證件。蒙克走到哪裡,肯定將他的其它證件都帶在身上。非法闖入者離開時,將屋子恢復了原樣。

  八四一房間的對面,是一個車臣人占的房間,他將他的門悄悄地開了一個小縫,看見那些人進到八四一房間裡,然後又出來了。於是,他用手機作了必要的彙報。

  晚上十點鐘,賈森·蒙克進入了酒店大廳,像是一個人已經吃完了晚飯,準備回去就寢了。他身上帶著自己房間的塑料鑰匙,因此沒有去接待台。酒店的兩扇大門都有人監視,每扇門外有兩個人,當他進入其中一個電梯時,兩名盯梢進了另一個電梯,另外兩名盯梢從樓梯上去。蒙克沿著走廊走下去,到了他的房間,敲了一下對面的門,從裡面拿出來一個箱子,然後進了八四一房。前兩個匪徒乘第二個電梯剛上來,出現在走廊的另一端,他們正好看見蒙克關上了門。不一會兒,那兩個爬樓梯的人也到了。他們簡單地交談了幾句話。然後,有兩個人坐在類似俱樂部裡的椅子裡,以便觀察走廊裡的情況,另外兩個人下樓回去彙報情況了。十點半鐘,他們看見一個人,離開了監視目標對面的房間,從他們面前經過,向電梯走去。他們沒有在意,因為他出來的房間不對。

  在十時四十五分,蒙克房間的電話鈴響了。是房間服務員,問他是否需要更多的毛巾,他說不需要,向他們表示了謝意,然後掛上了電話。

  蒙克利用箱子裡的東西進行了最後部署,準備離開。十一點鐘,他走到狹窄的陽臺上,把身後的玻璃門拉上了。由於他無法在外面把門鎖上,他用一條結實的橡皮膏把門粘住了。他腰裡纏了一根結實的繩索,慢慢地拽著繩子下了一層樓,正好到了他下面的七四一房間的陽臺上。他從那裡翻過四個障礙物來到七三三號房間的窗前。

  十一時十分,一個瑞士商人正一絲不掛地躺在床上,觀看著一部色情電影,這時他被敲窗的聲音震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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