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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蒙克從他的口袋裡拿出一張照片。那個男孩的頭上戴著一頂壘球帽,笑得很開心。他臉上有雀斑,掉了一顆牙。

  「他的名字叫伊凡·耶·布利諾夫,」蒙克說,「他從未見過你,只是從索契【注:另譯素溪,在俄羅斯聯邦黑海沿岸,是俄羅斯受歡迎的渡假勝地。】那裡見過一張已經褪色的照片。但是他很愛你。」

  「我有一個兒子。」這位能設計氫彈的人重複說。

  「你還有妻子。」蒙克低聲說。

  布利諾夫搖搖頭:「瓦利婭去年患癌症去世了。」

  蒙克的心跳了一下。他是個自由人了。他可能想留在美國。原先的計劃沒料到這一點。布利諾夫先發制人了。

  「你想讓我幹什麼?」

  「從現在起還有兩年時間,我們想讓你接受到西方講課的邀請,待在這裡。不管你在哪裡,我們都將用飛機把你接到美國。這裡的生活將非常優越。我們將為你提供在一所重點大學任高級教授的職務,在森林裡為你安排一棟大房子,兩輛轎車。羅津娜和伊凡將與你永遠住在一起。他們倆都非常愛你,我想你也很愛他們。」

  「你說的是兩年。」

  「是的,再在阿爾紮馬斯-16待兩年。我們需要瞭解它全部的情況。你懂嗎?」

  布利諾夫點點頭。在黎明之前,蒙克教他記住了東柏林的地址,收下了那罐刮胡泡沫,在那裡的懸浮微粒中藏有一小瓶,裡面的隱現墨水能寫一封信。滲透到阿爾紮馬斯-十六肯定沒問題。還將有一次會面和移交,自那時起一年後他將帶上所有能拿到的東西逃離蘇聯。

  當蒙克走出酒店大廳時,一個聲音在悄悄地對他說:「你是頭等卑鄙的人。你應該讓他現在就留在這裡。」另一個聲音說:「你不是在進行家庭團聚的慈善活動。你是一名間諜。那才是你應該做的事情,你的職責就是這些。」真正的賈森·蒙克發誓總有一天要讓伊凡·伊萬諾維奇·布利諾夫來到美國與他的妻子和兒子住在一起,山姆大叔將彌補他在那兩年當中每時每刻所作出的犧牲。

  ***

  兩天后,在博克斯堡亨利·庫姆斯爵士的頂層辦公室裡召開了會議,這裡被詼諧地稱為光明文化宮。這個稱號來源於很久以前去世的一個名叫尤尼·布盧姆的老戰士。他曾是東方通,在北京時他發現有座建築物是起的這個名字。這使他想起了自己在世紀大廈的總部。於是這個名字誕生了。

  參加會議的還有東半球和西半球分局的兩名分局長,俄羅斯分部的部長馬奇班克斯和麥克唐納。麥克唐納彙報了近一個小時,他的上司偶爾作些補充。

  「好吧,請各位先生發表意見.」局長最後說。

  每個人都發表了自己的看法。他們的意見很統一。他們不得不相信黑色宣言真是被偷出來的,它確實是科馬羅夫執政後打算實施的宏偉藍圖,即建立一黨專制的暴政以便對外實施侵略,對內有計劃地滅種和屠殺。

  「喬克,你必須把你所講的內容寫一份書面報告。請在今晚之前,交上來。然後,我再進一步向上彙報。我認為我們應該讓我們在蘭利的同事知道此事。肖恩,你負責處理這事,好嗎?」

  西半球分局局長點點頭。局長站起來了。

  「該死的交易,一定不能讓它成功。我們的政治家們必須為我們開綠燈,以便採取措施使科馬羅夫完全停止他的活動。」

  結果並非如此。就在八月末的一天,亨利·庫姆斯爵士奉命去參見查爾斯國王大街外事辦公室的高級公務員。

  作為常務副部長,雷金納德·帕菲特爵士只不過是秘密情報局局長的同事而已,但是他是所謂的五位哲人之一,其它四位分別工作於財政部、國防部、內閣辦公室和內務辦公室;這五個人將有權向首相推薦情報局局長的接班人。這位副部長和情報局長很早之前就認識,他們之間的關係很友好,他們二人都敏銳地意識到他們都有各自不同的勢力範圍。

  「上個月你們的人從俄羅斯帶回來的那份該死的文件。」帕菲特說。

  「是黑色宣言。」

  「對,是它。很好聽的標題。是你命名的嗎,亨利?」

  「是我的莫斯科情報站站長翻譯的。似乎很合適。」

  「黑色這個詞用得很不恰當。我們只讓美國人分享了這一情報,沒告訴其它任何人。這份文件已經轉到了上層。我們的老闆(他指的是英國外交部長)去托斯卡納度假之前已經看過了。美國國務卿也看過了。不用說,革命是很普遍的現象。」

  「我們準備有所反應嗎,雷吉?」

  「這正是問題所在。政府對政府之間的反應是官方性質的,而不能針對國外的反對派政治家。」他敲著他桌上那份外事辦複印的宣言稿說,「從官方來說,這份文件幾乎可以肯定是不存在的,儘管我們雙方都知道它確實存在。」

  「由於它毫無疑問是被偷來的,從官方來說,我們很難擁有它。恐怕按照常識,政府是無法作出反應的。」

  「那是指官方,」亨利·庫姆斯小聲抱怨著,「我們的政府非常明智地利用我的情報服務,其目的毫無疑問就是為了有能力作出反應,必要時,可以是非官方的反應。」

  「亨利,你肯定是指某種形式的隱蔽行動。」

  使用「隱蔽行動」這幾個字眼時,雷金納德爵士的表情彷佛是看見一個傻瓜打開了一扇窗戶,放進來的卻是煤氣廠的怪味。

  「以前我們曾悄悄地破壞過那些邪惡的狂人的如意算盤,雷吉。這是我們的工作,你是知道的。」

  「但是成功的事例不多,亨利。問題就在這裡。大西洋兩岸的所有政治家們似乎都有一種觀念,即某個行動在某個時刻無論似乎隱蔽得多麼好,將來它終究是要暴露的。一旦露餡,政治家們將非常難堪。」

  「我們的美國朋友為自己設置了許多防範『門』,例如水門、伊朗門、反政府門等。我們自己可以回憶起那些洩露的情況,接著就是調查委員會的查問和他們討厭的報告。議會裡的小動作,向伊拉克運送武器等等……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亨利?」

  「你的意思是說他們沒有膽量。」

  「這個詞雖然未加修飾,但是用得很準確。你一直有巧妙用詞的天才。我認為假如這個人能執政,英國和美國政府將來都不會與他擴展貿易往來或提供貸款援助。僅此而已。至於主動採取措施的問題,答案是否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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