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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在他三十歲之前,他遇到了瓦利婭,並娶她為妻。瓦利婭是一名年輕的圖書管理員和英語老師。她教會了他英語,因此他可以閱讀大量的西方原版書刊。開始時,他們很幸福,但是他們的婚姻由於某個原因出現了裂痕:他們急於要個孩子,但是怎麼也懷不上。

  一九七七年秋天,伊凡·布利諾夫在北高加索山脈的基思洛沃茨克礦泉療養地度假時遇到了葉夫格尼亞·羅津娜。在那個豪華的籠子裡面有規定,夫妻雙方必須分別在不同的時間休假。

  羅津娜三十歲,比他整整小十歲,她與明斯克的丈夫離婚了,沒小孩,她很可愛,但是較傲慢,經常收聽外台廣播(美國之音和英國廣播公司的節目),經常閱讀新奇的雜誌,例如《波蘭》,該雜誌在華沙印刷,與那些枯燥、教條的蘇聯雜誌不同,它的內容比較自由,豐富多彩。那位閉關自守的科學家被她迷住了。他們同意進行書信來往,但是布利諾夫知道他的信件將受到檢查(因為他手裡掌握著許多秘密),因此他讓她把信寄給在阿爾紮馬斯-十六工作的一個有通信自由的朋友那裡。

  一九七八年他們再一次見面,這一次是在黑海的索契度假區。布利諾夫的婚姻已經名存實亡,而他與羅津娜之間的感情已超出了友情的範圍。一九七九年他們又在雅爾塔第三次見面,也是最後一次見面,雙方都意識到他們仍在相愛,但是那是一個毫無結局的愛情。

  他覺得他不能拋棄他的妻子。假如還有另外一個男人在追求她,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事實是沒有其它人在追求她,她長得並不漂亮。但是十五年來,她一直是一名忠誠的妻子。如果愛情已經死亡,那就順其自然吧。他們仍然是朋友,他不願意用離婚來羞辱她,至少不會發生在他們生活的那個小團體裡。

  羅津娜同意了,但是由於另一種理由。她告訴他一件以前從未提過的事情。假如他們結婚,那將毀了他的事業。她是猶太人,僅這一點就足夠了。她已經向(蘇聯的)簽證和登記處提出申請,準備移居以色列。在布利茲涅夫的統治下【注:1966-1982年。】,有一條新的特許令。他們親吻,做愛後分手了,以後彼此再也沒見過面。

  「其它的事情你就瞭解了。」她說。

  「你在奧地利的臨時難民營裡向我們大使館提出了避難申請?」

  「是的。」

  「那麼伊凡·布利諾夫呢?」

  「在雅爾塔度假之後的六個星期後,我發現我懷了他的孩子。伊凡是在這裡出生的,他是一名美國公民。至少他將在自由的環境裡長大。」

  「你從未寫信告訴過他真情嗎?」

  「為什麼要與他連系?」她痛苦地問道,「他是有家室的人。他生活在奢侈的監獄裡,像任何一名在勞改營裡的罪犯一樣。我能做什麼呢?使他回想起這所有的一切?明明知道他無法實現,為什麼還要讓他在那裡苦苦追求?」

  「你給你的兒子說過他父親的事嗎?」

  「說過。我對他說他父親是一個偉大的人,一個善良的人。但是他在很遠的地方工作。」

  「事情都在發生變化,」蒙克和藹地說,「他現在也許能自由地來往於莫斯科了。我有一個朋友。他經常去莫斯科。他是個生意人。你可以給那位在阿爾紮馬斯-十六有通信自由的那個人寫一封信。請孩子的父親到莫斯科來。」

  「為什麼?告訴他什麼?」

  「他應該知道有關他兒子的事情,」蒙克說,「讓孩子寫。我來安排孩子的父親收到這封信。」

  在孩子睡覺之前,小男孩用俄語寫了兩頁紙的一封信,信的開頭是:「親愛的爸爸……」

  ***

  格雷西·菲爾德在十一日中午之前回到了使館。他敲開了麥克唐納的門,卻發現站長陷入了痛苦的沉思。

  「去泡沫會議室嗎?」年紀較長的人問。菲爾德點點頭。

  當他們來到A會議室後,菲爾德將一張照片扔在桌子上,一個老頭死亡後拍攝的面部照片。

  那張照片是在樹林裡發現死者的現場拍照的,與切爾諾夫調查員在大使館拿到的那張類似。

  「你看見你的人了?」麥可唐納問道。

  「是的。他是愛國武裝聯盟總部的清潔工。」

  「清潔工?」

  「對,是打掃辦公室的清潔工。像切斯特頓式的隱身人一樣。每週除了一天外天天晚上去上班。從星期一到星期六每天晚上約十點上班,上下左右逐個打掃辦公室。這就解釋了他又髒又窮的原因。他住在一個貧民窟裡。掙點小錢。還有更多的消息。」

  菲爾德把尼基塔·阿科波夫的事又敘述了一遍。科馬羅夫的私人秘書在七月中旬下河游泳淹死了。

  麥克唐納站起來在房間裡踱步。

  「我們的工作是應該以事實為依據,」他說,「但是現在咱們還應該進行這樣的假設。阿科波夫把那份文件忘在他的書桌上。那個老清潔工看見了,翻了翻文件,他不喜歡文件中的某些內容,就把它偷走了。這樣能說得通嗎?」

  「挑不出來毛病,喬克。第二天發現那份文件不見了。阿科波夫被解聘,但是由於他已經看過那份文件,不能留下他這個活口。他與兩名身強力壯的小夥子一起去游泳,那兩個人把他按到了水下面。」

  「也許,他們是在一個大水桶裡幹的。事後把他拖到了河裡。」麥克唐納咕噥著,「清潔工再也不出現了,他們終於明白了。接著就是四處搜捕他。但是清潔工早就把文件扔到西莉亞·斯通的車裡了。」

  「為什麼扔到她的車裡呢,喬克?」

  「我們永遠也解不開這個謎。那個清潔工肯定知道她是大使館的人。他說為了啤酒要把它交給大使先生。到底是什麼該死的啤酒啊?」

  「他們到底還是找到他了,」菲爾德提示道,「他們毆打他,他最後全部招供了。然後他們就把他幹掉並拋棄了。他們是如何找到西莉亞·斯通的公寓的呢?」

  「很可能是跟蹤她。就從這裡開始跟蹤。她並沒有察覺到。找到她的住處後,用錢收買了門衛,檢查了她的車。文件不在車裡,他們就進入了她的房間。這時正好她進屋了。」

  「因此,科馬羅夫知道他的珍貴文件丟失了,」菲爾德說,「他知道誰把它拿走了,他知道清潔工把它扔到哪裡了。但是他不知道誰碰巧把文件從車裡拿走了。西莉亞可能已經將它拋棄了。俄羅斯的每一個怪人,都可以給權大位尊的人們遞請願書。請願書多得就像秋天的落葉。或許科馬羅夫並不知道他這樣做的後果。」

  「他現在知道了。」麥克唐納說。

  他從口袋裡拿出來一個小錄音機,這是他從喜歡用錄音機聽音樂的一個秘書那裡借來的。然後,他取出一個微型磁帶,放進錄音機裡。

  「那是什麼?」菲爾德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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