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弗·福塞斯 > 魔鬼的抉擇 | 上頁 下頁
七五


  「那個結論看來像是必不可免的。」戴維·勞倫斯說道。

  「這個問題的另一方面,也就是我們已做出的讓步怎樣呢?」總統問道。

  「另一個文件中的秘密貿易議定書,」財政部長說道,「要求我們以成本價格供應五千五百萬噸各種糧食,將近三十億美元價值的石油、計算機和消費品工業技術,而且要支付相當多的補助金。美國所承擔的全部費用幾乎可達三十億美元。另一方面,大幅度地裁減軍備應使我們能夠擠出那麼多的錢,通過緊縮國防開支就能夠騰出更多的錢來。」

  「如果蘇聯恪守他們所做出的許諾。」國防部長急忙說道。

  「要是他們這樣做的話,那麼,我們只得相信他們會這樣的,」勞倫斯辯駁道,「根據你自己的專家計算,他們至少在五年時間內還不能在整個歐洲成功地發動一場常規戰爭,或是戰術性的核子戰爭。」

  馬修斯總統知道,在今年十一月的總統選舉中,他將不會被提名為候選人。不過,如果他能在卸任之後,使和平哪怕是保持五年的時間,而使七〇年代負擔沉重的軍備競賽能暫停下來,他將濟身於美國的偉大總統之列。在一九八三年的這個春天,他所需要的正是這個協議,而不是別的任何東西。

  「先生們,」他說道,「我們必須批准目前這樣擬定的條約。戴維,通知莫斯科,我們和他們一樣也同意這些條款,並建議我們的談判人員再次在卡斯爾唐會晤以擬定可供簽字的正式條約文本。在會談進行期間,我們將允許運送糧食的輪船裝貨,並準備就緒以便在簽字的當天起航。就這樣。」

  ***

  三月三日,阿紮瑪特·克裡姆和他的美國籍烏克蘭夥伴拍板成交,那樣就使他們弄到了一艘堅固而又有強大推力的汽艇。這種汽艇受到北海沿岸英國和歐洲大陸熱衷於海上釣魚的人的喜愛,船殼是鋼制的,四十英尺長,堅固耐用,而且是使用過的。汽艇是在比利時註冊的。他們是在奧斯坦德附近找到的。

  汽艇前高聳著一個船艙,艙頂遮板向前伸出,遮住了船首部分,占全長的三分之一。一個升降口通到下面一個狹窄的休息室,裡面備有四個鋪位、一間狹小的廁所和一具露營用的輕便煤氣灶。後艙壁以後的部分無遮無攔,任憑風吹雨淋,而在甲板下面就安放著功率很大的引擎,能夠使汽艇穿越波濤洶湧的北海開赴漁場,並返回原地。

  克裡姆和他的夥伴把汽艇從奧斯坦德沿著比利時的海岸北上駛抵布蘭肯堡。當它停泊在遊艇的港灣中時,它並不惹人注目。在春天,大批身強力壯的遠海釣魚者總是駕著他們備有釣魚用具的船隻來到海岸邊。那位美國人願意在船上宿夜並維修保養引擎。克裡姆返回布魯塞爾,發現安德魯·德雷克已把廚房中的那張桌子當一張工作臺用,全神貫注地在做他自己的準備工作。

  ***

  「弗雷亞」號在它的處女航程中已是第三次跨越赤道了。三月七日,它駛進莫桑比克海峽,朝南偏西南方向奔赴好望角。它仍然在沿著一百英噚的航道行駛,它的龍骨離下面的洋底有六百英尺的距離;這是一條使它朝海的方向偏離商船航道的線路。自從駛離阿曼海灣以來,它還沒有見過陸地,但在三月七日下午,它通過了位於莫三鼻吉海峽北部的葛摩群島。船員們利用風平浪靜這個機會走向右舷,到長長的前甲板或登上「C」甲板到沒有屏障的游泳池旁的休息室中閒逛,遙望大葛摩島。海島的山坡上長著茂密的樹林,山峰隱藏的雲霧之中,山側的矮樹叢在燃燒,繚繞的煙霧在碧綠的水面上飄蕩。夜幕降臨之前,天空中已是彤雲密佈,風暴即將來臨。前面是好望角波濤洶湧的海面、開赴歐洲最後一段向北的航程和歡迎的儀式。

  ***

  第二天,莫斯科對美國總統的建議正式做出答覆,對他同意條約草案中擬訂的條款表示歡迎,並同意參加卡斯爾唐會談的首席談判代表應該再次會晤,共同起草正式條約文本,在此同時與各自的政府經常保持接觸。

  蘇聯航運公司的商船隊中的大部分船隻,連同蘇聯已經租用的許多其它的船隻,已應美方的邀請駛向北美洲的東海岸裝運糧食。在莫斯科,首次出現了有關農村集市發生肉類過剩現象的傳聞,表明即令在禁止屠宰牲口的國營和集體農莊上,屠宰牲口的事也正在發生。最後一點儲備口糧和飼料糧即將消耗殆盡。

  在致馬修斯總統的私人函件中,馬克西姆·魯丁表示遺憾,他本人由於健康的原因將不能代表蘇聯在條約上簽字,除非簽字儀式是在莫斯科舉行;因此,他提議由外交部長們于四月十日在都柏林正式簽字。

  ***

  好望角的狂風猶如惡魔一般可怕。南非的夏季已經消逝,秋天從南極呼嘯而來的颶風侵襲著桌山。「弗雷亞」號在三月十二日前已進入阿古勒斯洋流之中,冒著排山倒海般的綠色巨浪向西前進,颶風從西南方向猛吹著它的左舷。

  外面甲板上寒風凜冽,但那兒空無一人。在駕駛台雙層玻璃窗戶的後面,船長索爾·拉森和他的兩名高級船員與舵手、電報員和另外兩個只穿件襯衫的人站在一起。那兒既溫暖又安全,船上的技術裝備是無可匹敵的,四處洋溢著一種置身於保護之中的氣氛;他們向前凝視著長達四十英尺的巨浪,巨浪在從西南方向刮來的十級颶風的推動下,掀了起來,以至於超出「弗雷亞」號的左舷高度,它在空中滯留了一會兒之後,然後就砸下來,一團漩渦般的白色泡沫遮掩了巨大的甲板及其無數的管道和閥門。當波浪崩裂的時候,唯有最前面的艄樓是清晰可辨的,就像那是另一個實體。當泡沫偃旗息鼓似地從排水孔中消退時,「弗雷亞」號渾身顫抖了起來,它巨大的船體又埋入了另一個滾滾而來的滔天巨浪之中。在這些人下面一百英尺的地方,九萬匹軸馬力【注:傳遞動力的單位以馬力來表示。】的引擎把滿載一百萬噸原油的油輪又向鹿特丹推進了幾碼遠。信天翁在岬角的上空盤旋,滑翔;而隔著壓克力怎麼也聽不到湮沒無聞的鳥叫聲。一位服務員端上了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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