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弗·福塞斯 > 魔鬼的抉擇 | 上頁 下頁
五七


  「這兒有一份,」她說道,一邊用肘輕輕推著肩上的提包。「那是十天前的,大部分內容是高度的技術性的,我簡直無法理解。上面提到機動性SS-二〇型導彈所能允許的裁減數量。」

  芒羅嚴肅地點點頭。

  「帶核彈頭的戰術火箭,命中率和機動性都很高,載在履帶車輛上,駐紮在東歐各地的樹林裡,還有偽裝網的掩護。」

  二十四小時之後,那包數據已在送往倫敦的途中了。

  ***

  在月底前的三天,一位老婦人沿著基輔市中心的斯維爾德洛夫大街朝她的公寓大樓走去。儘管她有資格享用一輛配有司機的小汽車,但她是在鄉村中長大的,祖祖輩輩都是莊稼漢。即使是七十五歲左右的人了,路途不長的話,她還是寧可步行,而不願坐車。那天傍晚,她去拜訪一位朋友,只相隔兩條橫馬路,距離很近,她在夜裡就不用汽車,讓司機也下班了。剛過十點鐘,她穿過馬路朝她自己家的前門走去。

  她並沒有注意到汽車;車子來得太快了。過了一會兒,她便走到了馬路的中間,除了一百碼以外的地方有兩位行人之外,周圍空無一人。接著,那輛汽車便撞上了她,車燈射出眩目的亮光,輪胎發出刺耳的尖叫聲。她僵著不動了,司機像是徑直朝著她撞去的,隨後就突然轉彎離去了。汽車的擋泥板猛撞在她的臀部,把她撞出跌落在街溝裡。汽車沒有停下來,而是轟鳴著朝斯維爾德洛夫大街盡頭的克雷希查蒂克林蔭大道駛去。當行人過來攙扶她時,她隱隱約約聽到了有人朝她奔來時響起嘎吱嘎吱的腳步聲。

  那天傍晚,美國出席卡斯爾唐會談的首席談判代表埃德溫·傑·坎貝爾,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回到位於鳳凰公園中的大使住宅,面露沮喪的神態。那是一幢高雅的宅第,是美國為它駐在都柏林的使者所提供的,房子完全是現代化的,設有漂亮的貴賓公寓,是埃德溫·坎貝爾所曾居住過的最好的賓館。他指望能好好洗個熱水浴,並得到休息。

  當他放下外套,對主人的問候做出回答時,從大使館來的一位信使交給了他一隻塞得鼓鼓的馬尼拉紙信封。那天夜裡,他的睡眠時間因此而減少了,但那是值得的。

  第二天,他在卡斯爾唐大廈的長廳中就座,毫無表情地注視著桌子對面的伊凡·伊·索科洛夫教授。

  好吧,教授,他心中想道,我瞭解你在什麼問題上可以讓步,什麼問題上你不能讓步。那麼,讓我們繼續談下去吧。

  經過四十八個小時的談判,蘇聯代表終於同意將華沙條約國部署在東歐的履帶式機動戰術核火箭裁減一半。六個小時之後,雙方在餐廳中就一份議定書取得了一致意見。根據這份議定書,美國將以低廉的價格向蘇聯出售價值二億美元的石油鑽探和開採技術。

  當救護車把那位老婦人送往基輔的總醫院時,她已不省人事;十月醫院位於卡爾·李蔔克內西大街三十九號。直到第二天上午她一直昏迷不醒。當她能夠說明她是誰時,驚慌失措的官員們讓人用輪椅把她從普通病房轉送到了一間單人病房之中。房間中很快就擺滿了鮮花。那一天,基輔最好的矯形外科醫生為她做了股骨骨折整複手術。

  在莫斯科,伊凡南科從他的私人助手那兒接過了電話,聚精會神地傾聽著。

  「我聽懂了,」他毫不猶豫地說道,「告訴當局,我馬上就來。什麼?嗯,那麼,當她從麻醉狀態醒過來的時候。明天晚上嗎?很好,把事情安排好。」

  十月份最後一天傍晚的天氣已是寒氣逼人。羅薩·盧森堡大街上沒有任何人在走動。與那條大街緊挨著的是十月醫院的後院。兩輛長車身的黑色高級轎車停在後門入口處的邊道上,並不惹人注目;那位克格勃的頭目選用後門,而不取道前面雄偉的圓柱式門廊。

  整個這個地區的地勢略微高出一些,到處樹木林立。沿著對面的街道繼續往前去,有一幢醫院的附屬建築物正在興建,它那尚未完工的高層樓面聳立在樹叢青枝綠葉的上方。躲在冰凍著的一堆水泥袋之間的監視者們,正搓著手以使血液循環暢通;他們目不轉睛地盯著大門旁邊的兩輛汽車,大門上方孤零零的一隻燈泡投下昏暗的光線落在汽車上。

  那個尚有七秒鐘可活的人在走下樓梯時,身穿一件帶翻毛皮領的長大衣,手上戴著厚厚的手套,儘管穿過鋪築的走道前往那輛等候著的、溫暖的汽車只要走很短的一段路。他在自己的母親身旁已待了二個小時,向她訴說著告慰的話語,並向她擔保兇手肯定會被找到的,因為已經找到了被遺棄的汽車。

  走在他前面的一位助手小跑著走到前面去把門口的燈關掉了。大門和走道都陷入了黑暗之中。只是在那時伊凡南科才向門口走去,他的六個保鏢中有一位扶著打開的門讓他穿過了大門。外面四個聚在一起的保鏢在他走出來時立即散開來,在陰影中不過是添了一個黑影而已。

  他很快穿過走道來到「吉爾」牌轎車跟前,汽車的引擎已在轉動。當乘客座位一方的車門打開時,他稍停了片刻,接著便一命嗚呼了。從獵用步槍射出的子彈穿透了他的前額,把頭骨撕裂,從頭顱後部穿出而鑽進了一位助手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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