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弗·福塞斯 > 魔鬼的抉擇 | 上頁 下頁
五三


  坎貝爾驚異地望著那些文件。

  「天哪,」他輕聲說道,「我們可以像發號施令一般地提出我們自己的條件?」

  「不完全是這樣,」勞倫斯糾正他的話說道,「我們可以要求政治局中的穩健派做出盡可能的最大限度讓步。如果堅持超出這個範圍的要求,我們就可能要吃虧。」

  兩天之後,英國首相和她的外交大臣對華盛頓作了一次訪問,這次訪問被新聞界說成是非正式的。從表面上來看,英國的第一位女首相將在說英語民族聯合會的一次主要集會上發表講話,並藉此機會對美國總統進行一次禮節性的拜訪。

  但禮節性拜訪的關鍵,是由比爾·馬修斯總統在橢圓形辦公室中,就卡斯爾唐會議充滿希望的開始階段的情況,向英國客人作詳盡的介紹。總統的安全事務特別顧問斯坦尼斯拉夫·波克爾威斯基和國務卿戴維·勞倫斯分坐在兩旁。馬修斯總統報告說:雙方異乎尋常地欣然同意了議事日程,在兩個小組之間至少已規定了將來供討論的三個主要領域,來自蘇聯方面的阻力減到了最低限度,蘇聯通常對每一個句號和分號都要設置障礙。

  馬修斯總統表示希望,經過多年的挫折之後,全面限制從波羅的海到愛琴海鐵幕沿線的軍備水平和部隊部署,很可能會在卡斯爾唐得以實現。

  臨到兩位政府首腦會見結束時,問題攤開來了。

  「我們認為,夫人,繼續向我們提供我們所掌握的那種情報是極為重要的,沒有它,會議很可能失敗。」

  「你意思是指『夜鶯』?」英國首相爽快地說道。

  「是的,夫人,我的意思是這樣。」馬修斯說道。「我們認為『夜鶯』繼續活動是必不可少的。」

  「我理解你的意思,總統先生,」她泰然自若地答道,「但我認為,那項活動的危險性是很大的。我對於奈傑爾·歐文爵士在管理他的部門中該幹什麼、不該幹什麼,是不搞發號施令那一套的。我對他遇事見機行事是非常尊重的。但我將盡力而為。」

  按照傳統的禮儀,他們在白宮正門前目送英國來賓坐進了轎車,並對著攝影機顯得笑容滿面;只是在他們的笑容收斂之後,斯坦尼斯拉夫·波克爾威斯基才得以能發洩自己的感情。

  「一位俄國特工所遭受的危險,就根本不能與卡斯爾唐會談的成敗相比。」他說道。

  「我同意,」比爾·馬修斯說道,「但我從羅伯特·本森那兒知道,危險在於『夜鶯』在這個時刻暴露。如果那樣的事發生的話,他會被抓住,政治局將知道什麼樣的情報已遞送出去了。如果那樣的事發生的話,他們將終止在卡斯爾唐舉行的會談。因此,必須使『夜鶯』沉默下去,或者被暴露出來,但在我們把條約擬訂好並簽字之前,都不能這樣做。那只能在過了六個月之後再說。」

  ***

  就在那同一個傍晚,正當太陽在華盛頓光芒四射的時候,在敖德薩港口已是日落西山了;這時,「薩那德裡亞」號在錨地拋錨了。當錨鏈的鏗鏘聲停下來時,沉寂籠罩了貨輪,只是輪機室中的發電機發出輕輕的嗡嗡聲,甲板上的蒸汽在洩漏時產生一種嘶嘶聲才打破了寧靜。安德魯·德雷克倚在艄樓的欄杆上,觀望著港口和城市中閃爍的燈光。

  輸油港和煉油廠位於港口北部的盡頭,即貨輪的兩側,四周由鏈式柵欄包圍著。在南端,港口以伸向海洋的防波堤為界,堤岸猶如一條防護的巨臂。在防波堤以外的十英里處,德涅斯特河穿過沼澤地流入大海。早在五個月以前,米羅斯拉夫·卡明斯基曾偷竊了快艇不顧一切地謀求自由。現在,由於他的緣故,安德魯·德雷克,即安德裡亞·德拉契,回到了他先輩的故鄉。但這一次,他是帶了武器來的。

  那天傍晚,塞諾斯船長接到通知,他將在第二天早晨進港停泊。港口的衛生檢疫和海關官員登上了「薩那德裡亞」號,但他們在塞諾斯船長的接待艙中關門待了一個小時,品嘗了專為這種時刻而保存的優質蘇格蘭威士忌酒。他們並沒有在船上進行仔細的檢查。德雷克看著那艘汽艇駛離了船舷,心裡不知道塞諾斯是否已把他出賣了。那應該是件輕而易舉的事情,德雷克將在上岸時,束手就擒,而塞諾斯將拿著他的五千美元揚長而去。

  他想,那都取決於塞諾斯相信他是為自己未婚妻送錢這種說法。如果他相信的話,不會存有要出賣他的任何動機,因為這樣的越軌舉動是家常便飯而已;他自己的船員在每個航次都要把違禁品帶進敖德薩,而美鈔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違禁品。如果步槍和手槍已被發現,最簡便的做法就是把這些東西扔進海裡,一旦返回比雷埃夫斯就把德雷克從船上攆走。他在那天夜裡仍然吃不下飯、睡不好覺。

  天剛破曉,引水員就上了船。「薩那德裡亞」號起錨了,在一艘拖船的伴隨下徐徐沿著防波堤之間的航道駛進了碼頭。德雷克曾獲悉,在蘇聯這個最擁擠的不凍港常常發生靠碼頭耽誤時間的事。他們肯定急需他們的真空式卸糧機械。至於急需到何種程度,他並不清楚。一旦岸上的吊車開始為貨輪卸貨,船員中的值班員就可以獲准上岸。

  在航行的過程中,德雷克與「薩那德裡亞」號上的木工康斯坦丁交上了朋友。他是一位中年希臘船員,曾到過利物浦,非常熱衷於練習他的英語,但他只懂得二十個生詞。在航行途中,每當他遇到德雷克,他都歡天喜地般地不斷反復說著那些生詞,而每次德雷克都拼命點頭以示鼓勵和讚揚。他曾用英語和手勢向康斯坦丁解釋道,他在敖德薩有一位女朋友,正給她帶些禮物去。康斯坦丁表示贊同。他倆和其它十幾個人一起排著隊下了舷梯朝港口的柵門走去。儘管天氣相當熱,德雷克身上仍穿著他一件最好的翻毛羊皮外套。康斯坦丁扛著一隻肩背的行李袋,裡面裝著兩瓶符合出口標準的蘇格蘭威士忌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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