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弗·福塞斯 > 魔鬼的抉擇 | 上頁 下頁


  「他會醒來的,」醫生說,「但眼下他的病情很重,中暑、二級曬傷、昏迷,看起來他已經好幾天沒吃東西了。體質虛弱。」

  「這些是什麼東西?」那個穿便衣的人指著插入病人雙臂中的打點滴軟管問道。

  「生理食鹽水和濃縮葡萄糖,幫助病人克服休克狀態。」醫生答道。「海員們用冰塊使曬傷部位散熱,也許就這樣救了他的命。但我們已用甘汞製劑給他進行了清洗以幫助傷口癒合。現在他就托真主的福了。」

  尤米特·厄達爾是厄達爾-瑟密特海運貿易公司的合夥人,兼任勞合社駐特拉布宗港的副代理。「加里貝爾迪」號的代理人已滿懷感激之情把這件事情交給了他。那位病人的眼瞼在黝黑而又滿是鬍鬚的臉上微微顫動了起來。厄達爾先生清了清他的嗓子,彎下腰,用他說得最好的英語問道。

  「你——叫——什——麼——名——字?」他問得既緩慢又清楚。

  病人呻吟了起來,把頭左右晃動了幾次。這位勞合社的代表把頭又湊近了一些傾聽著。

  「佐拉茲意,」病人喃喃說道,「佐拉茲意。」

  厄達爾直起腰來。「他不是土耳其人。」他用斬釘截鐵的調子說道。「但他的名字可能叫佐拉茲意。這個名字該是屬￿哪一個國家的人呢?」

  他的兩個同伴都聳了聳肩膀。「我將通知倫敦的勞合社。」厄達爾說。「也許他們會掌握黑海的某個地方有船舶迷航的消息。」

  《勞合社海報》是世界各地海運行業中頗具權威性的日刊,從星期一到星期六每天都出版,只是登載有關海運的社論、特寫和新聞。它的一位夥伴是《勞合社航運通報》,負責發佈世界上三萬艘營運商船的動態報導,諸如船名、船主、註冊旗號、建造日期、噸位以及最新獲悉的駛離口岸及目的港。

  這兩種報刊是在英格蘭埃塞克斯郡科爾切斯特市希本大街的一幢大樓裡出版發行的。尤米特·厄達爾就是用傳真向這幢大樓報告了有關船舶在特拉布宗港進出的情況。他在傳真上又加上了一小段文字,以引起設在這同一幢大樓裡的勞合社海運情報處的注意。

  海運情報處查核了海事記錄,證實了近期在黑海並無迷航、沉沒的船隻,甚至連延誤航期的船隻也沒有,然後就把厄達爾發來的這段文字轉交給了海報的編輯部。一位編輯提議將此作為一則簡要新聞登在第一版上,包括那個遇難者自己所說出來的那個名字。第二天上午,這則消息就見報了。

  四月下旬那一天,大多數看了《勞合社海報》的人,對有關特拉布宗港那位身分不明者的消息都一翻而過。

  但這段消息卻吸引住了一位男子敏銳的目光和注意力。他三十歲剛出頭,是一家租船代理公司的高級職員,且深受公司的信任。租船代理公司坐落在倫敦商業區中心一條名叫「鐵拐修道士」的小街道上。公司中他的同事們知道他的名字叫安德魯·德雷克。

  德雷克全神貫注地讀了這則消息之後,便離開辦公桌來到公司的海圖室,查看了帶邊框的世界航海圖。航海圖上指示出了主要的風向和海洋環流情況。在春、夏季節,黑海大都刮北風,指示海洋環流的箭頭呈逆時針方向環繞這個不大的海域。從黑海西北部遠程的烏克蘭南海岸,流經羅馬尼亞和保加利亞海岸,然後又向東轉到伊斯坦堡和因傑角之間的航道。

  德雷克在便箋簿上作了一些計算。一隻小艇從敖德薩以南的德涅斯特河的三角洲地出發,在順風和順水的情況下,能以四至五節的速度行駛,向南經過羅馬尼亞和保加利亞駛向土耳其,但三天之後,他就很可能向東漂流,偏離博斯普魯斯海峽而轉向黑海的東端。

  《勞合社海報》的「氣象與導航」專欄也證實了九天以前該區域內的氣候惡劣。德雷克沉思著,那種氣候對一艘由一位生手來掌舵的小艇來說是會丟掉桅杆和所有的裝載物品,並把船上的人都拋到海裡去的,即便他能再次爬到船上來,但也只能任憑烈日和大海擺佈了。

  兩小時後,安德魯·德雷克要求享用尚未動用的假期,為時一周。他的假期是核准了,但只能從五月三日,也就是從下星期一開始。

  他懷著期待的心情度過了那個星期,並從附近的旅行社預購了一張倫敦至伊斯坦堡的來回票。這時,他的心情有些激動。他決定在伊斯坦堡用現款購買伊斯坦堡至特拉布宗的聯繫。他還查實了持有英國護照的人去土耳其是無須簽證的。在下班之後,他到位於維多利亞的英國航空公司衛生中心為自己弄到了所需要的天花預防接種證書。

  他很激動,因為他感到經過多年的等待,現在也許正好有了這樣一個機會,使他可以找到他正要尋找的人。與兩天前守候在那個遇難者床邊的三個人所不同的是,他確實知道「佐拉茲意」這個詞屬￿哪個國家的文字。他還知道,那並不是人的字名。病床上的那個人一直是在用他的母語喃喃地說著「被出賣了」。這是烏克蘭語。這可能意味著那個人是一位逃亡的烏克蘭遊擊隊員。

  安德魯·德雷克用的雖然是英國姓名,但他卻是一個烏克蘭人,而且是一個狂熱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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