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弗·福塞斯 > 第四秘密議定書 | 上頁 下頁 | |
九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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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勒想了想:「下禮拜。」 「好極了。還有,你原先搞的那個,追蹤納粹分子,找到那個傢伙了嗎?有啥可寫的嗎?」 「沒有,霍夫曼先生,」密勒慢吞吞地說,「沒啥可寫的。」 「真沒有想到。快養好身體,漢堡再見。」 約瑟夫的飛機從法蘭克福取道倫敦,在星期四傍晚暮色四合的時候降落在特拉維夫的洛德機場。從考莫倫特簽發電報的那位陸軍上校派了兩個人乘車去機場把他接回總部去作彙報。他倆一直談到將近淩晨兩點,一個速記員記下了全部談話。談完後,上校靠在椅背上面帶微笑,給他的部下敬了一支煙。 「幹得不錯,」他簡單地說,「我們給工廠提了警告,報告了當地政府——當然都是匿名的。研究部門的設備要拆除,我們要設法做到這一點,哪怕德國當局不協助。不過他們會協助的。那些科學家顯然並不知道他們是在為誰工作。 「我們將完全以私人身分同他們接觸,他們大半會同意銷毀他們的資料。他們懂得如果事情鬧開了,今天德國的輿論是親以色列的;他們將在實業界得到別的職位,並且守口如瓶。波昂也會守口如瓶,而我們也是如此。密勒怎麼樣?」 「他也會如此。那些火箭怎麼樣了?」 上校噴了一口煙,凝視著窗外夜空中的星星,「照我看,它們這下是永遠飛不起來了。納賽爾必須最遲到六七年夏天作好一切準備,而如果那個火神工廠裡的研究工作垮了台,他們就絕無可能另搞一次行動,以便在六七年夏天以前把遙控系統及時地裝上火箭了。」 「那麼說,危險已經過去了。」諜報員說。 上校微笑著,「危險永遠不會過去,它只是變了方式。這個特定的危臉也許過去了,整個危險仍在發展。我們接著還得再幹一仗,也許那以後還得幹,直到一切告終。不管怎麼說,你肯定是累了,你現在可以回家了。」 他拉開一個抽屜,取出一個裝著私人用品的塑料袋,而諜報員則把他的偽造的德國護照、紙幣,皮夾和鑰匙放在桌子上。他到旁邊一個房間裡去換了衣服,把那些德國服裝交還給他的上司。 上校站在門口用贊許的眼光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然後同他握了握手:「歡迎你回來,烏裡·本·曉爾少校。」 諜報員恢復了自己本來身分後,感到舒服多了。他是在一九四七年剛到以色列後在帕爾馬赫入伍時取得這個身分的。他乘一輛出租車回到他在郊區的住所,用他剛同其它個人用品一起領回的鑰匙打開了房門。 在黑洞洞的臥室裡,他可以辨認出裡芙卡——他的妻子——的酣睡著的身體,薄薄的毯子隨著她的呼吸起伏著。他摸進孩子們的房間,看了看他的兩個孩子:六歲的希洛莫和兩歲的杜夫。 他多麼想爬上床去倚偎著他的妻子睡上幾天啊,但是他還有一件事情要做呢。他放下他的提包,輕手輕腳地脫掉了衣服,甚至內衣和襪子都一起脫光。他從衣櫃裡取出乾淨的衣服換上。裡芙卡睡夢正酣,毫無所知。 他從壁櫥裡取出他的軍褲,它還是像他往常回家來時那樣洗得乾乾淨淨,熨得筆挺。他套上發亮的黑牛皮靴,系好帶子。他的嗶嘰襯衫和領帶照舊放在原處,襯衫上的折縫熨得筆直。他在襯衫外面罩上他的軍外套,外套上唯一的飾物就是作為傘兵軍官標誌的閃閃發亮的鋼翼和他在西奈和在越境突擊戰鬥中贏得的五條戰功綬帶。 最後一件東西就是他的紅色貝雷帽。他穿戴齊整後,又拿了幾件東西塞在一個小包裡。這時東方已經泛白,他走出房子,發現他的小汽車仍然停放在他一個月前臨走時停放的公寓大樓前的老地方。 雖然今天還只是二月二十六日,離最後一個冬月的結束還有三天,但空氣已經回暖,預示了一個燦爛春天的徵兆。 他向東行駛,出了特拉維夫,直奔耶路撒冷。他很喜歡這種黎明時的謐靜,這種安寧、清新的氣氛永遠使他感到非常美妙。在沙漠裡執行巡邏任務期間,他看到過千百次這種景象——涼爽而美麗的日出奇景開始了酷熱的一天,有時則是戰鬥和死亡的一天。這是一天裡最美好的時刻。 道路穿過海濱平原上平坦富饒的田野,伸向猶太的赭色山崗,途中經過蘇醒中的臘姆拉村。過了臘姆拉,在當時情況下就要繞道拉脫隆·沙令特,多走五哩路以便繞開約旦部隊的前沿陣地。在他的左側,他可以看到阿拉伯軍團的早炊升起的輕盈盈的藍煙。 在阿布·穀希村裡,有幾個阿拉伯人在放哨警戒。而當他爬上離耶路撒冷最近的一個山崗時,太陽已經照亮了東方地平線,使那座被分割的城市中阿拉伯區裡的岩石圓頂顯得光彩奪目。 他把車子停放在離他目的地四分之一哩的地方,然後順著大街走向雅德·伐歇姆靈廟。大街兩旁聳立著為紀念前來助戰陣亡的非猶太人而種植的樹木,而在靈廟的巨大銅門後面,則是在大屠殺中犧牲的他的六百萬猶太同胞的神龕。 上了年紀的看門人告訴他說,時間太早,還不到開放的時候。但他說明了他的要求之後,看門人就放他進去了。他步入紀念堂,向四周掃視了一眼。他曾為他自己的家庭祈禱而來過這裡,但這座用巨大的灰色花崗石砌成的廳堂仍使他感到肅穆逼人。 他趨步向前,在欄杆旁凝視著用黑色的希伯萊字母和羅馬字母銘刻在灰色石頭地板上的名字。靈堂內昏暗無光,只有長明燈的火焰在淺底的黑色碗缽上閃閃跳動。 他憑藉這點光亮,可以看見地板上成排成排的地名,奧斯威辛,特來勃林卡、貝爾森、拉芬斯布呂克、布痕瓦爾德……地名多得數不過來,但他找到了他要找的那一個:裡加。 他不必再戴上祈禱帽,因為他仍然戴著他的紅色貝雷帽,而這就可以了。他從他的小包裡拿出一條鑲有緣飾的絲圍巾,即所謂祈禱巾,也就是密勒曾在阿爾托納區的老頭的衣物裡發現過而不明白是幹什麼用的那種圍巾。他把它圍在肩膀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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