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弗·福塞斯 > 第四秘密議定書 | 上頁 下頁
七八


  很幸運,書房窗戶下那片地方是在陰影裡,月亮還沒照到房子的這一面來。庫柏爾打開筆形手電筒,沿著窗框照了一遍,然後又沿著把窗子分成上下兩部分的橫木照了一遍。窗子上有一個很好的防盜窗鉤,但沒有警報系統。他打開他的袋子,摸索了一會兒,直起腰來時手裡拿著一卷膠布、一個帶把的吸盤、一把像一支自來水鋼筆似的尖端裝有鑽石的玻璃刀和一個橡皮槌。

  他以出色的技巧在玻璃上劃了一個圓圈,位置正在窗鉤的下面。為了更加保險起見,他在圓圈上貼了兩長條膠布,膠布的兩頭粘在窗子上沒有劃過的部分。在膠布之間他安上沾滿口水的吸盤,這樣,玻璃上就只剩下一小塊是透明可見的。

  他左手抓住吸盤的把,用橡皮槌對窗玻璃上劃出來的圓圈裡透明可見的部分猛擊了一下。

  在敲第二下時發出了破裂聲,玻璃圓片朝屋裡倒下。他們兩個停下來等待反應,但是沒有人聽到聲響。庫柏爾手裡還抓著粘住倒向屋裡的玻璃圓片的吸盤的把。他撕掉了那兩片膠布,先朝窗裡看了看,發現五呎開外有一塊厚地毯,便一甩手腕,把那塊玻璃片連同吸盤扔了進去,它們悄然無聲地掉在地毯上。

  他把手伸進圓洞,摘下了防盜窗鉤,打開了下面的窗子。

  他像一隻蒼蠅那麼靈巧地翻過窗戶,密勒小心翼翼地跟著他。在草地上月光的對照下,屋裡尤其顯得漆黑一片,但庫柏爾似乎看得很清楚。

  他輕聲對密勒說:「別出聲。」密勒站著不敢動彈,而這個盜賊則輕輕關上窗子,拉上了窗簾。他在屋裡到處走,憑知覺繞過家具,關上通向走道的門,只在這個時候他才打開他的手電筒。

  手電筒光掃過屋子,照出一張寫字臺,一架電話機,占滿一面牆的書櫥,一把扶手軟椅,亮光最後落在一個周圍砌了一大片紅磚的漂亮的壁爐上。

  他出現在密勒身邊,「這肯定是書房,在這座房子裡不可能有兩間這樣的屋子和兩個磚砌的壁爐。打開磚壁的機關在什麼地方呢?」

  「我不知道,」密勒喃喃地說。他模仿竊賊的那種低聲嘟囔的說話方式,因為他們懂得這要比低聲說話更難讓人發覺。「你必須找出它來。」

  「上帝,那得多久哪。」庫柏爾說。

  他讓密勒坐在椅子上,警告他始終要戴上駕駛用的棉線手套。庫柏爾拿著他的袋子走向壁爐,在腦袋上纏了一根帶子,把手電筒插在上面的一個托架上,使它對著前面。他一吋一吋地檢查磚壁,用敏感的指頭去撫摸下陷或隆起的地方。

  當他把磚壁整個檢查了一遍以後,就放棄了這個方法,重新開始用一把調色刀探查磚縫。他在三點半時找著了它。

  刀身插進了兩塊磚之間的一條縫隙,發出輕輕的哢嗒一響,一塊兩呎見方的磚壁,便向外移動了一吋。這東西做得真精巧,肉眼簡直不能把這個方塊和它周圍的磚壁分別出來。

  庫柏爾悄悄地打開門;它左邊裝著無聲的鋼鉸鏈。這塊四平方呎的磚壁被鑲嵌在一個鋼盤上,形成一個門。在門後,庫柏爾的頭燈的微弱光線照出了一個小小的鋼壁櫃的正面。

  他讓手電筒一直開著,把一個聽診器掛在脖子上,塞好耳塞。他仔細察看由四個圓盤組成的鎖有五分鐘之久,然後把聽診器的頭放在他判斷是停動發條所在的地方,開始去卸鎖的第一環。

  密勒坐在離他十呎的地方,看著他工作,神經越來越緊張。和他相反,庫柏爾則異常鎮靜,專心一意地幹他的工作。此外,他知道只要他們不走動,一般是不會引起人來查看這間書房的。進屋,來回尋找和出屋,這些則是危險的時刻。

  他用了四十分鐘才卸開最後一個停動發條,他輕輕地打開保險櫃的門,轉向密勒。從他頭上射出的光亮照在一張桌子上,桌上放著一對銀燭臺和一個很沉的舊鼻煙壺。

  密勒一聲不吭,站起來向保險櫃旁的庫柏爾走去。到了跟前,他從庫柏爾頭上取下手電筒來,用它向保險櫃裡探看。

  裡面有幾紮鈔票,他掏出來遞給那個感激涕零的竊賊。庫柏爾驚喜地輕輕吹了下口哨,聲音傳不過幾尺遠。保險櫃的上格只放了一件東西,一個軟皮的卷夾。密勒把它拉了出來,打開它,翻了翻裡面的紙頁。總共大約有四十頁左右,每頁上貼有一張照片和幾行關於特徵的記載。翻到十八頁時他停了下來,高聲說:「老天爺!」

  「別出聲。」庫柏爾急忙說。

  密勒合攏卷夾,把手電筒還給庫柏爾說:「關上它。」

  庫柏爾把門關上,撥動號碼盤,不僅僅把它鎖上,而且讓數字順序跟原來一樣。然後他讓磚壁回到原來的地方,用力壓上,又是輕輕哢嗒一響,它回到原處關上了。

  他已經把鈔票塞進了衣袋——這是文策爾最後四個護照的價款——剩下的事就是把燭臺和鼻煙壺輕輕放進他的黑皮口袋。

  關上手電筒以後,他抓住密勒的手臂,把他引到窗口,把窗簾向左右兩邊拉回原處,透過玻璃向外仔細張望。草地是空的,月亮鑽進雲裡去了。庫柏爾開了窗,跳了出去,帶著袋子和裡面裝的一切,等待密勒跟上來。他把窗子拉下來,鑽進樹叢。新聞記者跟著他,他已經把檔案塞在他的高領絨衣裡面。

  他們在灌木叢中行走,直到大門,然後出現在大路上。

  密勒拔起腳想跑。

  「慢慢走,」庫柏爾用他平常說話的腔調說,「咱們一邊走一邊談話,就像赴了宴會回家那樣。」

  走回火車站有三哩路,這時已經是五點鐘了。雖然是星期六,街道上不是完全沒人,因為德國工人很早就起來去辦他們的事去了。一直到車站都沒人盤問他們。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